镇国公府果然奢豪。
众多仆从穿梭其中，见过的没见过的菜色流水一样端上来。
“太奢靡了些。”
甄氏轻轻摇头叹息。
“谁说不是，你小时候的甄府宴请倒不是这样。”
白老太太想起年轻时来甄府做客，虽然菜色也很丰盛，但却没有那么奢侈。
现在甄府端菜的盘子都是镶金戴玉的，筷子更是顶端镶嵌钻石的象牙筷子。
“祖母和已故的太夫人一样喜欢热闹，生活讲究。”佟氏在一旁说道。
甄氏暗自摇头。
大伯母只学会了老祖母的形，而没有学会精髓。
老祖母出身世家大族，生活虽然讲究品味但却不奢靡，比如这镶金戴玉的盘子老祖母就不会用，更不会让家里人用。
小福圆却不管镇国公府奢靡不奢靡，反正桌子上的菜十分对她胃口。
她吃的很是香甜。
白家其她女眷也是如此，一点都不客气，举起筷子就吃。
田麦苗甚至悄声对大嫂谢春桃说：“不吃白不吃。”
反正甄家的家产也有婆婆一份。
小福圆从听戏的时候就发觉有人时不时的看向自己，吃饭时发现那目光又时不时落在自己身旁。
她停下了筷子，抬起了头。
正好和一个圆脸年轻妇人的视线对上了。
妇人见小福圆看她，迅速低下了头，过了很久又抬起头，眼神颇为怯生生的。
小福圆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直觉告诉她，对方不是啥坏人，也没有对她存在啥坏心思。
“红花……”小福圆伏在红花耳朵旁边叮嘱了几句。
“郡主，放心吧，保证打听清楚。”
红花去了。
“娘，我吃好了，我想去看蔷薇花。”小福圆吃完饭，下了桌子。
甄氏被其他贵妇在敬酒，对小福圆说：“去吧，小心点。”
冯芝衡和翠翠下了桌子，陪着小福圆一起去赏蔷薇花。
老夫人那桌的珍姐儿看到小福圆去了蔷薇架子旁，也放下筷子，跑到小福圆身旁，她太羡慕小福圆身上的纱裙了。
“郡主。”
红花走了过来，左看右看，欲言又止。
“说吧，翠翠姐姐和阿衡姐姐不是外人。”小福圆说道。
“打听清楚了，一直看你的人是钟家的少奶奶。”
钟家的少奶奶？
小福圆不认识什么钟家。
自打到了京城，很多和从前甄府交好的世家给白家下了帖子送了礼，娘亲给家里人提过很多人家，但从没有提起过钟家。
“我听说过钟家，名声可不好了。”冯芝衡说道。
“咋不好了？”小福圆问道。
“这不好说，反正就不好，说他们家从老太爷到太爷名声都不好。”
冯芝衡吞吞吐吐，她隐约听过他们家巴……灰啥的，她问娘亲是什么意思，娘亲前所未有的将她训斥了一通。
可见，这家子真的干了不可告人的恶心事儿。
“不过妹妹你打听他们家干啥？”冯芝衡问道。
小福圆就说起钟家少奶奶不住的盯着自己看，她想问个究竟。
“这家人名声那么差，京里人很少来往，她看你干啥？不会存着坏心思吧？”
小福圆摇头：“能感觉出来不像存着坏心思。对了，阿衡姐姐说钟家名声差，那镇国公府怎么邀请他们参加宴会？”
镇国公府虽然和自家有仇，但也不可能不顾及名声和钟家来往吧？
这倒是问住了冯芝衡。
其实这事也不难理解，本来镇国公府和钟家极少来往。
这场宴会是佟氏为主操持的，她想着钟家到底是亲戚，既然甄氏返京了，也应该让钟家来参加宴会。
“郡主，我打听了。这钟家和镇国公府还有咱家太太都是亲戚关系？”红花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小福圆。
“亲戚关系？”小福圆有点不解，若是和镇国公府以及自家娘亲都有亲戚关系，那么和太后也是亲戚关系，怎么太后都没有提过。
可见冯芝衡说的钟家名声差是真的。
“是什么亲戚关系？”小福圆问道。
“太太的二姑姑当年嫁给了钟家老爷。”红花说道。
“姑太太嫁过去多年后无所出，后来生了个儿子也就是钟家少爷。钟家少爷五六岁时，姑太太去世了。盯着你看的少奶奶就是钟少爷的媳妇。”
“坐在钟少奶奶旁边的妇人是钟家老爷的续弦。”
红花打听的极其清楚。
小福圆对红花伸出了大拇指。
“红花说的没错。我想起来了，前两年钟家老爷来我家托我祖父的情想给太后请安，说什么毕竟他从前的夫人和太后是姐妹一场，他也算是太后的姐夫了。被我祖父骂了一顿。”冯芝衡回忆起一桩往事。
“那钟家少奶奶为啥要看妹妹。”翠翠蹙眉。
“不知道。”小福圆摇摇头。
“那钟家少奶奶在钟家过的咋样？”小福圆问红花。
“这个我没打听。”红花觉得自己工作不到位，要继续去打听，被小福圆制止了。
“我觉得那钟家少奶奶肯定会来寻我。”小福圆说道。
“钟家一窝子怀水，所谓近墨者黑，若是钟家少奶奶给你说话，你可别轻易信了去。”冯芝衡提醒道。
“我晓得。”小福圆点点头。
很快甄氏那边的宴席散了，甄氏不放心小福圆，让祝妈妈将她带到身边。
饭后，佟氏邀请大家逛甄家的花园子。
小福圆玩兴很浓，追着蔷薇间的蝴蝶扑个不停。
甄氏担心女儿摔倒，紧紧的跟在身后。
小福圆来到一处花架子前，听到训斥声。
“……他们乡下来的不清楚京城的事儿，前头夫人是她二姑姑，你作为前头夫人的儿媳妇去攀扯关系容易的很，你不仅不去还委屈上了。”一把压低但不乏尖厉的女声自蔷薇架子后头传来。
“你不敢去给太后的侄女儿搭腔，你不能去给白家儿媳妇搭腔？她们都从乡下来的，没有一点心眼子，最好攀扯关系。再不济，你去哄一哄那郡主，郡主是个小孩子，三言两语不就哄来了。”尖厉的女声继续发表宏论。
咦，这不是说自家吗？
小福圆隐约觉得这和钟家人有关。
“太太只说我不会拉关系。如果作为亲戚我可以上去打招呼，可是太太希望我去找状元的家人向太后给老爷的家人说情，我实在拉不下那个脸。”
是一把柔柔的啜泣的女声，小福圆探过头一瞧，果然是频频瞅她的钟家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