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挨了揍的书生成了内府司重点监察对象。
他租住在一个普通的民房,因为被打伤了目前为止还在屋子里躺着呢。
显而易见没什么钱,自己用冷水擦了擦龇牙咧嘴又咝咝哈哈的。
黑夜里他也只燃了一盏油灯,而且简单处理了伤口之后居然还坐在灯下看书呢。
谁能想到他还挺努力,看起来很重视明年的秋闱啊。
汤圆儿小小的冷哼了一声,一方面想着靠科考出人头地,私下里又讲那种故事来影射父皇。
这种表里不一的小人若真是当了官儿,指不定得祸害多少人呢。
如果她父皇真是个只嘴上仁义道德私下里残暴的暴君,还能容他这种人到盛京来参加科考?
“这么说他今日讲的故事真是在影射皇上?他这胆子挺大啊,现如今关于那些事儿谁还敢开口啊,那是皇室秘辛谁说谁掉脑袋。”漆黑空荡的屋子里方迟小声道。
“知道是秘辛你还说,真不怕下一刻就掉脑袋。”宋成笑嘻嘻回他。
方迟不由得乐,下一刻神秘兮兮道:“你们见过小傅将军吗?”
“我见过,五年前小傅将军从北边回来骑着高头大马于长街上行过时我见到了。”
“那次我也去了但根本没见着,街上全都是大婶大姐,被她们挤得我裤子险些掉了。”
说起这话题,他们还真来劲了。
汤圆儿眯着眼睛往他们那个方向看,依稀的能瞧见他们脑袋围在一堆八卦的脑袋。
她手又痒痒了。
“正因为我也见过小傅将军,所以啊这件秘辛我觉着是真的。”方迟嘿嘿一笑,更来劲了。
其他几个人连气儿都不喘了,都等着听他继续说呢。
“太子殿下的俊美想必是人尽皆知的吧,他的样貌跟小傅将军……哎呦!”
方迟话还没说完呢忽然一蹦,其他几个人迅速摆出姿势来应对,但什么都没有。
弯身捂着自己腿,方迟眯着眼睛瞧见了地上有一个石子儿,刚刚就是这玩意儿打在了自己腿上。
捏着石子儿起身,前后左右的都看了看,“谁干的?”
几个兄弟互相看了看,他们功夫都不赖的,但刚刚并无察觉。
宋成小心的捅了方迟一下,“别说了。天子脚下没有不透风之处,你刚刚说了这些只是拿了个石子儿警告你一下,再接着说你的脑袋……”
方迟也觉着后颈一凉,抿起嘴巴迅速的把脑袋探到窗边儿往外看,这个时辰万籁俱静家家都睡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果然啊,秘辛之所以为秘辛,就是不能说。
但挡不住他心里头说啊,那种想将这个猜测公诸于众的欲望,因为他发现了就想让身边的人都知道。
小傅将军跟皇后的传闻是真的,太子就是小傅将军跟皇后生的。
皇上不介意,甚至还册封为太子,那么就说明很久之前关于皇上与小傅将军的传闻也是真的。
他们三个人……有一腿。
在心里呐喊完,他才觉着舒畅了些。
汤圆儿坐在角落里翻白眼儿,再胡说八道就让他们半夜丢舌头。
当然了,实际上这些事儿也不是没人议论,尤其是那些上了些年岁见过小傅将军真容的人,自从在朝堂之上看到了阿寅,传说就来了呀。
为此,小傅将军这个人已经在阿寅出生的那一年远赴北部守边关去了。
但是那相似的脸庞就注定了关于这个传说就不会消散,随着阿寅越来越大跟母后也愈发相像,他又开始处理政务整日的跟朝上那些老家伙见面。
他们都见过小傅将军呀,私下里的猜测只会更加不堪入耳。
没听到也就算了,可听到了那就得出手,就如同今日似得。
当然了,不是她出的手,她可没那个本事。房顶上有人呢,她的暗卫。
龟息术中的佼佼者,即便内府司里都是高手,可他不想被发现那么这些人就不会发现他。
房门被打开,叶照冲带着一片漆黑之色走了进来。
众人也立即站直了,等待他发号施令。
“另外两个书生的住处也需要监视,你们赶紧过去切记不可懈怠,盯紧了。”
“掌司,另外那两个也跟这个似得对咱们大晋朝廷不满?”宋成问。
“不似安分之徒,虽是目前未察觉他们做出什么不轨之举,但也需紧盯。”
方迟不由得哼了一声,“对咱们朝廷不满,还挤破头的要科考入仕,这北边的人都如此道貌岸然。”话落,他还啐了一口。
其他几个兄弟亦是点头,可不嘛,一个一个的什么玩意儿。
叶照冲微微皱眉,“少说废话,行动。”
“是!”
只留下两个兄弟,剩余的人都走了。
叶照冲站在窗边往对面的小院儿看了看,昏黄的灯火还燃着,可见里头的主人还在用功看书呢。
汤圆儿悄悄地走到他旁边儿,“你发现了什么?”
低头看了她一眼,“连日的调查我认为那些官员并没有嫌疑。虽说他们每次都在聚会中思乡,但言语之间也无不炫耀因为如今在盛京做官家乡的亲人过的有多好。并没有直白的大赞当今朝廷可话里话外又都有此意,唯独这几个书生在这此间敢说故事影射唱反调,一身布衣还敢如此行事难保不是有人授意。”
“被你揍得这家伙就像是那个被当成枪使的蠢货,因为他夜里还如此用功可见还想着考取功名。如今就得看看另外那两个有谁不用功了。”
谁不用功,谁的嫌疑就更大。
因为有别的发展路子所以心思并没有用在功名上,起到的就是一个怂恿他人以及查探思乡会成员情况的作用。
简而言之,就是个探子。
汤圆儿歪头看他,“掌司大人真是尽职尽责。”
自从出了这些事儿他始终亲自查探,甚至有些东西可能都没有太明显的牵扯或疑点什么的但他都没放过。
不得不说金大人是会教育孩子的,亦如他本人一样兢兢业业一辈子。
叶照冲低头看她,有些话冲到了嘴边儿但又被他强行咽下去了。
他不是尽职尽责,而是无法容忍有人为贺氏卖命。
贺氏乃他此生仇敌,他们的走狗他必须斩杀殆尽,才能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