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眼波清润瞳孔深邃如渊,“打算趁朕昏迷时占朕的便宜吗?”
傅元筱嘴唇动了动,也看向自己的手。
她分明是想掐他脖子的,但这两只手缘何此时停留在他胸前呢?
不解之谜!
“想看看皇上的伤如何了。”
“朕伤的是后肩。”
收回手,傅元筱歪着脑袋往他肩膀那儿瞅,一副大稀奇又心疼的样子,“皇上你疼不疼啊?我也跟何太医学了些医术,你要想止痛我就试试帮帮您。”
她假吗假的,虚头巴脑。
申屠稷没回答她,只是撑着身子坐起来,后肩的疼痛让他不由皱眉。
“将我们带到此处的是雁奉百姓。”
“嗯,一对猎户父女。暂时瞧着没什么问题,应当就是单纯的好心相救。”
“不装了?”
“……”
她现在再接着装还来得及吗?
起身走到窗口往外看,那个姑娘把煮好的药倒出来了,之后过来了。
“公子,姑……公子,你们把药喝了吧。这是我们山里人常用的解毒药,一点都不难喝。”
傅元筱接过来一碗先闻了闻,确定了其中一些成分,就是可食用野草的根,可做药用。
先直接喝了,之后朝申屠稷点头,这玩意儿没毒。
见此,他才慢悠悠的也把另外一碗也喝了,表情淡淡的永远镇定。
也不能一直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傅元筱跟那姑娘出去开始跟她闲聊。
她就叫铃铛,今年十五岁,跟他爹从小就在这山中以打猎为生。
他们雁奉百姓大都如此生活,只有神族后裔才会生活在华丽的宫殿之中接受教育。
所谓的神族其实就是皇室,统领着雁奉小国。
而巫术嘛……铃铛表示其实只有神族后裔才会,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连字都不会写,只是口口相传如何利用山里的药材等等。
那不叫巫术。
傅元筱短短时间就套了许多的话,一些在南晋时根本没听说过的事儿。
“那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外来人在山中走动?”
饭桌上傅元筱忽然问道。
铃铛跟她爹一个黝黑的中年汉子对视了一眼,之后都点头。
“这些年的确有不少外来人,一看就是你们南晋的。那些人功夫不错在山中一闪而过几乎捉不到踪影,幸好没正面遇上过,不然没准儿性命不保。”
傅元筱跟申屠稷对视一眼,其实眼下几乎可以肯定申屠思行是跟雁奉的皇室扯上关系了。
连铃铛父女都承认雁奉皇室的人会巫术,申屠思行若真得了助力也不知该如何对付。
一顿饭吃完,铃铛里里外外几趟之后到了傅元筱身边,“热水烧好了去洗澡吧,若是想搓背就叫我,我力气大着呢。”
她一副吹嘘自己的模样惹得傅元筱不由笑,“力气大到什么程度?搓掉一层皮的那种?”
铃铛连连点头,并说之前还真把自己胳膊搓掉一块皮,疼了好几天。
这个年纪该有的单纯极为吸引人,傅元筱笑不可抑,之后点头往浴房走。
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脸上的笑也消失了。
铃铛歪头看她,“怎么了?”
傅元筱看了看她,又忽的扭头往后看。申屠稷依旧腰背挺直的坐在那里,眼睛看着远山如同一幅静止的画儿。
可他就是这样一动不动才奇怪,铃铛一个姑娘专门来找自己去洗澡还说给她搓背什么的,他居然无动于衷。
由此只能说明,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他从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拆穿自己呢?
疑惑不解的进了浴房,洗干净自己后再出来天已经黑的只剩星辰了。
申屠稷还坐在那里呢,好像始终没动过如同坐定的老僧。
走到他旁边,傅元筱先歪头看了他一眼之后才坐下。
水汽和着淡淡的馨香飘进鼻子里,申屠稷也转眼看她。
她散着潮湿的长发明艳无双,又不似寻常女子那般眉眼间会带着温柔小意,她则坦坦荡荡甚至堪比许多男子。
“皇上不愧是主角,全方面开挂叫人叹为观止羡慕嫉妒,这世上就没有您不知道的事儿。好吧,我今日就认罪,也做好了以死谢罪的准备。”
眉尾微扬,平静温润的面庞染上几许邪气,“自己交代吧。看你是否诚实,若有隐瞒你还真躲不过一死。”
“……”
真狠啊。
她故意这样说就想着他能跟自己客气客气呢,是她想多了。
“皇上有一双慧眼,我……我的身体跟灵魂不匹配,您早就看出来了。”
“???”
申屠稷眸子眯了一下,承认自己是女儿身用这种说辞……还真是显得很高深莫测呢!
“也并非是我所愿,如若有选择我就做个纯爷们儿。”
“有时梦想不等同于痴心妄想。”
“……”
她还是想打马虎眼之类的混过去,只求他一句原谅她。
但他死活不说啊。
“还有关于我的身世,我亲眼见到了申屠思行才彻底搞明白。他激励我拥有大大的野心然后端了你的江山,他到时再出来收割我。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我要真夺了皇位就自己坐着怎么可能白白给别人。”
申屠稷双臂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真想坐坐朕的龙椅?”
“不是不是,我那就是表达我自己不会跟他同流合污的意思。他于我来说完全是陌生人,忽然跳出来就说是我爹我还觉着自己吃亏呢,凭啥无缘无故多个爹出来。”
“若是忽然有个人跳出来管我叫姑姑那我肯定答应。诶?皇上,如此说来咱们算亲戚啊,按辈分算我好像还真是长您一辈。真不好意思,占了皇上的便宜呢。”
她就差捂嘴笑了,眼睛里闪烁着得着便宜之后的狡黠得意。
申屠稷也笑,“朕若真唤你一声姑姑,你敢答应吗?”
她眉毛一挑,心道:敢答应啊,她什么都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