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筱在林中搜查了许久,并没有寻到梅鸢的影子。
但附近的痕迹勘察了个仔细,可以看得出并没有其他人来过这里,那么她就是自己走了。
其实说起来她这样的确更安全,任何一个人都不知道她的踪迹,就可以安然的隐姓埋名重新开始了。
自己就是有些担心她一个姑娘生活可能会遇到困难,也没过过平民百姓的生活,怕她吃苦吃亏。
在林子里转悠到半夜她才返回,营地静悄悄的黑甲兵矗立在那里像不朽的石雕一般。
“傅统领,皇上要您过去。”周大全无声息的出现禀报道。
“这么晚了他老人家还没休息?”咋就跟猫头鹰似得,太能熬了。
周大全无法回答,他又不能看皇上不睡觉还去问他你咋不睡?可没这胆子。
大帐内飘着淡淡的熏香味儿,玉公公如一棵不倒的青松似得立在那儿,申屠稷在看书。
傅元筱就觉着他可能哪里有点儿毛病,或许是心理有问题。大半夜的不琢磨睡觉在这儿看书,旁边人还得跟着熬。
到了近前她弯下腰,摆出那角度极为谄媚又狗腿,“皇上有何吩咐?”
抬起眼看她,灯火之中他的眼眸像什么宝石一样,还水汪汪的像被水洗过似得。
“把她送走了?”
“额……”
她哽了一下申屠稷就笑了,“偷跑了吧!”
“皇上料事如神,我过去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我想她就是要彻底的隐姓埋名去一个无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既如此我觉着也应该成全她。”
“你就没想过她这般逃走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更大的事儿来。”
“皇上担心她会害了咱们?我觉着她就算是害,也是害梅家吧。”
梅鸢的仇人就是梅家人。
“除了恨她不是还有爱吗?”
“……”
傅元筱想了想,然后伸出手指头指着自己,“皇上是说属下吗?她只能得到属下的同情得不到属下的爱,我觉着她是明白的,所以不会再来纠缠了。”
申屠稷眼波淡淡,看‘他’那大言不惭的样子,脸皮真厚啊!
分明瞅着细皮嫩肉的,怎么就总是厚颜无耻的。
清楚的从暴君的眼睛里看到嫌弃鄙视等等,傅元筱弯着眼睛讪笑,现在也知道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后妃想出墙的事儿,她心理压力自然也小了许多。
“皇上,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啊?梅恕死了,梅阁老八成得疯,他可爱他大孙子了。”
“朕等他过来呢。”
他极是淡然,不是装出来的。
傅元筱当下倒是真好奇暴君这个时期到底有多少心眼子,他咋比老狐狸还像老狐狸呢。
转手把书递给了她,申屠稷慢慢合上眼睛。
傅元筱就捧着书蹲在那儿瞅他,把她当人体支架了?
玉公公斜着眼睛看她,片刻后终于忍不住弯身小声的提醒,“读。”
“???”
傅元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的书,很疑惑玉公公是怎么从申屠稷闭上的眼睛里清楚的识别他的指示的?
自己好歹也算做了很久他狗腿子了吧,至今没开那窍,完全没get到。
翻开书开始读,边读边卡壳,没有标点符号断句很难啊!
玉公公垂下眼睛忍笑,又很好奇皇上怎么忍住的?
这一页读的傅元筱都冒汗了!
申屠稷慢慢睁开眼睛看她,“钟太傅没有打过你吗?”
抬手擦了一下额角,“师父教我的时候是一句一句带着我念的,但我是真的愚钝,一旦太复杂了我就不太灵光。”
心中却想主要这本书太难了,一看就是得巨有文化的人才能读的书。
合理怀疑他是故意为难她。
轻轻地叹口气,“朕与你同为一师,你说后世会不会骂朕头呆脑痴!”
傅元筱:“……”
骂人就没必要了吧。
她还不能回嘴,只能在肚子里反击。
把书从她手里拿回来,申屠稷示意她坐下,开始给她讲她刚刚到底犯了多少错误。
声音好听,还挺有耐心,傅元筱坐在地榻上勾着脑袋瞅他手里的书,逐渐的倒是明白了点儿。
如这种晦涩难懂的古书断句虽是靠意会,但也有窍门。
玉公公微微探着头,小傅将军是绝无仅有的盛宠了吧。自己伺候皇上这么多年也从未得过亲自教导啊,如今看来长得俊美是有用。
得暴君单独上小课还是有用的,这一页她搞明白了,就迎来了他的当堂考。
翻一页让她读,读完了还得给出读后感。
这整本书讲的就是历代帝王的治国之策,她读后感水平一般,但一看暴君的眼神儿估摸着是达到及格线了。
“皇上真是厉害,属下这般愚钝如今都觉着茅塞顿开了。”吹捧。
“按你这意思朕比钟太傅还要厉害?”
“额……”
卡住,眼珠子也一跟着一通转。
申屠稷将书卷起来戳在她额角把她推开,“编不出来吧!滚回去睡觉。”
“是。”
痛快的答应,目送他回了内室她才悄悄地长出口气。
脾气可真好,她都产生错觉了,好像他一直脾性如此温和。
“小傅将军。”
玉公公走近唤了她一声,之后举起大拇指。
傅元筱笑了笑,一对比玉公公她忽然觉着自己好像真成了暴君的第一狗腿子了。
——
翌日,营地依旧冷清,黑甲兵巡视煞气浓厚。
有傅震在申屠稷似乎也很清闲,而且他还记着傅元筱跟他说过享受人生的事儿呢,于是乎就自然而然的进猎场围猎了。
这回是真的围猎,内卫只负责随行保护,狩猎的只有申屠稷和傅元筱。
进入了猎场深处,二人合力的拿下了一头熊。
把弓箭收了,傅元筱围着那头熊转了两圈,“白先生说要熊胆,我之前还发愁可能得让他失望了。今日多亏了皇上,一箭正中它眼睛。”
申屠稷倒是没有多兴奋,只是看着她在那儿转圈儿。
“你要当即取熊胆吗?”
“嗯,是得当即取了,泡酒。”
虽说傅元筱不太想干这事儿,但她觉着暴君是想看她干。
那……就表演呗。
周大全帮忙,给熊开膛破肚,她边弄边皱着脸,不时的把头扭到一侧去干yue。
申屠稷坐在远处眼睛里都是笑,若说当下这般是享受人生,那倒是挺有意思。
成功取下熊胆装进小酒壶里,她尽力把两只手举得远远地,周大全提着水壶帮她冲洗。
“这味儿!”绝了。
“我以前见到的猎人无不是身上臭烘烘的,山里的东西都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味儿。”周大全道。
“所以不是所有人都能做猎人的。”
甩手,想把那些味儿都甩掉,但觉着成效不大。
蓦地瞧见申屠稷在远处看着她笑,笑的愉悦至极。
好嘛,暴君还真把她当乐子了,瞧把他开心的。
她若有胆子应当把手戳他鼻子上去恶心恶心他,看他还敢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