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白日里贡院也没什么人,学子不能进来,唯有官员可出入。
真大啊,尤其是那考试的地方透着一股无言的压抑,人只要一进来就不由得好像要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
一旦分心,没准儿下一刻就会得来一通训斥。
傅元筱的确是这感觉,来源于当时求学的刻苦。
但申屠稷当下肯定不是来感受这环境的,他格外熟悉地形,在各个院内转了转就进了一座封闭的楼内。
一楼有桌有椅,笔墨等物置办齐全,傅元筱一看就明白了,这是官员办公的地方。
跟随着申屠稷上了二楼,都是书架上头摆放着密密麻麻的书册文档之类的。
在靠墙的地方停了下来,双手负后,他站在那儿转眼看她。
眼波淡淡的,清晨的阳光顺着窗子倾泻进来,映衬的他眼珠子都是褐色的。
好看,好看到让人想抠出来耍耍!
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她。
片刻后她明白了,亦是啥话没说转身就走了。
真是给他做了狗腿子了,搬来了闲置的桌椅给摆放好,他就旋身坐下了。
那姿态可称帅气潇洒了,还有一种唯我独尊的气场,一般人模仿不来。
“皇上今日是打算微服私访?”
“微服私访?你倒是会说漂亮话,朕是打算偷听。”
“……”
原来他明白自己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事,但说出来的气势却是理直气壮正大光明。
傅元筱忽然觉着对暴君另眼相看。
这世上多少人做偷偷摸摸的事儿但都用冠冕堂皇的语言去粉饰,简称伪君子。
落在扶手上的手指动了动,指头好看指节都漂亮。
“你与梅鸢真的再无瓜葛了?”
谁又想到他忽然问这个?
傅元筱想了想,随后就蹲下了,仰脸瞅着他。
“皇上,我与皇后娘娘真的没儿女私情方面的牵扯。只不过,她……”
“接着说。”
“她其实真的挺可怜的,她说自己是梅家旁系过继的,为的也是梅家想霸住皇后之位。她过的极为艰辛,梅家没有把她当人的。梅家皆逆贼,但她是无辜的。”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桃花眼波光粼粼水汪汪的,若是投一颗石子下去也不知那里头的水波会不会漾出去。
“所以,你想如何呢?”
“我就想着,皇上是不是能够手下留情。在……清除梅党之后给她留一条性命。”
两手交叠,左手食指在摩挲右手的食指。
听了她的话,其实他没任何的表情变化,似乎听到了这要求他也没啥意外似得。
“你做了什么好事觉着求了朕,朕就会答应呢?”
就知道他难缠。
“请皇上吩咐,只要属下能活着不缺胳膊不少腿,您的旨意属下上刀山下火海眼睛都不眨。”
申屠稷:“……”
给他上刀山下火海还不能缺胳膊少腿,要这样的货给自己卖命是添堵吗?
“或许,朕可以给梅鸢一个亲手报仇的机会。”
“???”
瞅她眼睛都圆溜溜的了,申屠稷就笑了。
并非寻常时那似笑非笑,真心实意的笑宛如寒天乍暖,把傅元筱都笑愣了。
真温柔!
“梅恕不就是她的仇人吗,以为朕不知道这事儿?你们诸多想隐藏的事情,或许朕早就知道了。”
傅元筱很想问问,他知道他是一本书中的主角吗?知道她是从外头穿进书里来的吗?
肯定不知道!
在剧情之中手眼通天她承认,但若说无所不知……
水分很大。
似乎瞧见了她眼睛深处那丝丝的小不屑,申屠稷眉峰一动,“你是不信?”
“没,属下信。”
“她就是个疯女人,对世间一切皆是怨恨。唯你让她觉着天地有光,你若没了性命她或许也不会苟活。”
听他淡淡的说完,傅元筱忽然觉着暴君好会洞察人心。
他说的全对啊!
看她震惊的小眼神儿,申屠稷继续道:“一旦如此她此生必会纠缠着你,就算你连个男人都不算她也不会在乎。唯一的解法就是让她亲手报仇雪恨,你才会得自由。除非就是你对她也有意,想与她共度此生。”
傅元筱立即摇头,“皇上说得对。不过属下还是想知道,皇上什么时候知道皇后娘娘被梅恕给……”
“很早就知道了。”
实际上……才不是呢。
上一世清算梅家,那梅恕就是个软骨头。剐掉他一层皮的时候就把自己做过的畜生事都交代了,包括在少年时欺辱梅鸢,那就是个活畜。
傅元筱小小的点头,原来他早就知道啊。这梅家的那些事儿,看来都没瞒过他。
梅南擎那一群人直至此时都觉着他是个傀儡好欺负呢,殊不知暴君的刀子已经磨好了。
就在这时楼下有人进来了,还有说话的声音,两个人也立时屏息。
太静了,楼下的说话声就显得很清晰。
是两道都很年轻的声音在交谈,傅元筱仔细一听眉头也皱起来了,一个人给另外一个人考题!?
立即抬眼去看申屠稷,他却是不为所动显然早就知晓。
“泄露考题的是谁?”她小声问。
“程子安。”
程子安?
这人是很后期才被查出是梅家余党的呀,前期暴君还重用他呢。香州大水,还派他去治水了呢。
可如果暴君早就知道他有问题,那为什么会重用他?
按着心性,还不是在清除梅党的时候一并收拾了。
她忽然觉着他有点儿奇怪!
倾听楼下的声音,申屠稷也微微倾身垂首。
忽然间的对上傅元筱疑惑的小眼神儿,而且那脸就近在咫尺,她好像在研究自己。
脸上的皮肤可真是细致,自从‘他’说自己不长胡子之后就发觉‘他’是越来越白了。
尤其此刻距离近看的更清楚,真是连毛孔都没有。
视线往下,路过那精致的鼻子最后落在了唇上。
红的如两片桃花,大概是因为惊讶还微微张着。
申屠稷莫名觉着身体某处一热,蓦地起身走开距离‘他’远一些,但那股热气并未消散。
这并不是一种好兆头,警醒的同时甚至冒出了一丝惊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