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三把火,苏景睿领了差事便立刻去大理寺报道。
李树桐对这位瑞王爷既谈不上偏见自然也谈不上信赖,他知道这是几方博弈的结果,因为瑞王不牵涉任何一方势力,所有陛下将他推出来算是最和平的结果。
“瑞王爷,这些都是此案的卷宗。”
苏景睿看着厚厚一摞的卷宗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这玩意儿有什么意思,哪里又骑马射箭来得痛快。
苏景睿随手扯出一份卷宗,上面工整细密的小字看得他头大如斗,他扫了两眼便将卷宗合上,这玩意儿看多了折寿啊,怪不得大理寺卿成天病歪歪的。
李树桐对此毫不意外,这位瑞王爷自小便不喜欢读书,让他坐在这的确是难为他了。
“本王记得那个陆宁轩是被兵马司逮回来的吧?”
李树桐颔首,“正是。”
“一会儿让兵马司的人来我这回话,再将百花楼的人证带过来,本王亲自询问。”这么多卷宗他实在看不下去,倒不如亲自问问。
李树桐对此倒是有些意外,他本以为瑞王会轻易放弃,没想到他居然还要查下去。
李树桐虽然对苏景睿不抱有期待,但苏景睿毕竟是皇帝派下来的,他还是要极力配合。
几人正说着话,有小官吏前来禀报,“大人,百姓又在门口闹起来了。”
李树桐脸色沉沉,这些百姓最难对付,深不得浅不得。
“怎么回事?”苏景睿见李树桐几人脸色都变了,便开口询问道。
打听过来龙去脉后苏景睿冷笑着起身,“这还不简单,看本王怎么对付他们!”
“王爷,下官虽怀疑里面有人故意引起民愤,但大多数都是普通百姓,您……”
苏景睿摆摆手,不耐烦的道:“哪有那么麻烦,你且瞧着吧!”
大理寺外围了许多为沈渊正名的百姓,“沈将军可是我们陈国的大英雄,若没有沈将军我们北境的百姓到现在还要被北戎人欺辱,他们不过死了一个皇子而已,咱们陈国还死了那么多百姓呢!”
“就是!沈将军在战场上杀了那么多北戎蛮子,还差这一个!说什么也不能让沈将军给北戎皇子偿命!”
“对!”
百姓群情激奋,这时大理寺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众人顺势望去,便见一众身着官服的官员簇拥着一个年轻公子走了出来。
但见这公子眉目俊朗又不失英气,微扬的剑眉颇有气势,星目灼灼光华清亮,贵气不凡。
“闹什么呢?都想去里面住几日不成?”
苏景睿一开口便全然没有了清冷贵公子的气度,全然就是个暴脾气不好惹的主。
百姓们生来便惧怕权贵,见苏景睿眉目清冷一时有些打怵,纷纷垂下眸子不敢说话。
苏景睿剑眉一挑,半眯着眼俯视着众人道:“案子有大理寺审理,会由陛下定夺,你们却在这里扰乱大理寺审案!
李大人脾气好,本王可没那么好的性子,日后再见你们来这闹事一律抓了!”
百姓一听苏景睿自称“本王”一时心中更慌,这时人群里忽然传来一道声音,“王爷又怎么样,沈将军还是我们陈国的战神呢,他拼死保家卫国,我们又岂能看他被人定罪!”
此言一出,百姓心里的小火苗又被点燃了起来,纷纷点头附和表示赞同。
苏景睿眯了眯眼,突然阔步走进人群。
“王爷!”李树桐担心苏景睿出事,忙对几个官吏道:“还不跟上去保护王爷!”
人群纷纷让出一条路来,苏景睿从人群里一把揪出一个中年男子,这男子个子不高其貌不扬,放在人群里毫不显眼。
他被吓得瑟瑟发抖,哆哆嗦嗦的道:“王……王爷为何要抓草民。”
苏景睿将他甩到石阶上,未等那人站稳他便抬脚踹了上去,直接将人踹翻在地。
李树桐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那男子抱着头,颤声道:“草民不过为沈将军打抱不平说几句话而已,王爷为何就要对草民拳脚相向?”
他又瘦又矮,此时抱着头蹲在台阶上更显得有几分可怜。
“就算是王爷也不能随便打人啊,真是没有王法了。”围观的百姓小声嘟囔道,显然对苏景睿的做法十分不满。
李树桐觉得有些头疼,低声在苏景睿耳边道:“还请王爷小心行事,不然明日早朝上御史台定会弹劾王爷。”
“你们怕御史台,本王可不怕!谁敢骂本王,本王便揍他儿子打他孙子!”苏景睿毫不避讳的高声说道。
暗处几个御史台的探子听得嘴角直抽,真是虎外祖必有虎外孙,好歹白戟还将人蒙了麻袋拖进巷子里揍,这位爷竟连藏都不藏。
苏景睿见男子如鹌鹑般抱着头,怒意更重,抬腿又是一脚,“装什么装,刚才你不是很能说,现在装什么孙子!”
“草民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啊!”男子哀叫连连。
“不知道?”苏景睿冷笑着道:“方才本王命你们不要影响大理寺办公,众人都不言语唯独你躲在人群里蛊惑人心。”
“冤枉啊,草民没有!”男子大声喊冤。
苏景睿却只讥讽蔑然的看着他,冷冷道:“本王五岁便开始学习射箭,莫说一个大活人,便是人群里有一只老鼠本王也瞧得见!”
男子见抵赖不成,只得改口道:“可草民也只是为了沈将军打抱不平啊……”
“少放……”见李树桐盯着自己,苏景睿只得改口道:“少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本王看你为沈渊打抱不平是假,想害他却是真!”
不再给男子开口反驳的机会,苏景睿继续道:“大理寺并非查出任何沈渊杀害卓日的证据,甚至嫌疑犯如今就关在大理寺。
大理寺都没给沈渊定罪,你却一口咬定沈渊是杀害卓日的凶手,你是巴不得沈渊罪名落实吧!”
男子眸中大惊,嘴硬的辩解道:“草民冤枉啊,草民绝无此意!”
苏景睿冷笑,“那好,那你告诉本王你是做什么营生的?”
男子一愣,没想到苏景睿竟会突然询问他这个问题,怔了会儿回道:“草民……草民就是个庄稼人啊!”
“庄稼人?”苏景睿扯开男子的衣领,“你们看看,有这么白净的庄稼人吗?”
庄稼人下地干活一个个都晒得黝黑发亮,这男人的皮肤却白白净净,一看就没晒过。
男子眼珠乱转,连忙改口道:“草民以前是庄稼人,后来出来做事了……”
“那你便说说你在何处做事?做什么差事?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草民……草民……”男子额上冷汗连连,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苏景睿将男人扔到大理寺的官差身前,冷喝道:“将人带下去严加审问,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暗中寻衅生事!”
百姓们看得一头雾水,苏景睿冷着脸沉声道:“你们若当真是为了沈渊好便不要来这里捣乱,你们虽是好心但明显是受人挑拨,非但帮不了沈渊只会害了他!
如今北戎到处在找他的把柄,你们倒巴巴的往前送,是不是蠢啊!”
苏景睿话糙理不糙,百姓们也回过味来自惭形秽的低下头各自散去了。
李树桐没想到苏景睿竟三言两语便解决了大理寺的难题,一时对这位王爷不禁刮目相看。
“小姐,我们还要进去吗?”粉黛开口问道。
云卿摇摇头。
她听说最近总有百姓跑到大理寺闹事,一想便是受人撺掇,可没想到竟被苏景睿抢先一步解决了。
“不必了,这里用不到我们了。”云卿落下马车的帘子,眸色清清。
沈渊临去北境前来见了她一面,她本以为沈渊是有什么事需要她帮忙,可他却将他的暗卫墨音留给了她。
虽然她极力拒绝,但昨日墨音还是来了侯府。
明明是去北境的他更危险,他却执意将暗卫留给她。
沈渊对她不薄,她自也不能白承他的人情,总要帮他做些什么才好。
“去锦绣阁,我有些事要交代顾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