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伯母?那岂不就是武定侯夫人了?”李树桐大惊失色,甚至比知道自己被人设计陷害时还要恐慌。
陆嘉儿不解其意的点点头,“我大伯母自然是武定侯夫人。”
那日陆夕璇突然找到她,她虽有预感陆夕璇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来寻自己绝对没有好事,却也万没有想到她们将打算让自己勾引李树桐,以此来为陆宁轩开脱。
陆夕璇毒计很卑劣,如果李树桐不肯就范,她们便会让人故意闯进来大声宣扬李树桐意欲非礼玷污她,若李树桐行事不端自然难保官职。
见她不应,陆夕璇还装模作样的劝道:“我这也是为了三妹妹好,二妹妹入宫做了秀女日后非富即贵,可三妹妹的亲事却还未曾定下。
说句不中听的话,三妹妹是庶女又不若二妹那般美艳动人,日后难以寻到太好的夫家。
可这李大人尚未婚配,如今官拜大理少卿,那大理寺卿年迈体弱剩不下多少日子了,他走后李大人可就是大理寺卿。
妹妹,这泼天富贵近在咫尺,你可务必要抓住才是。”
其实她很想反问一句,既然这个归宿这么好,你怎么不要呢?
可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嫡庶有别她们一家的小命都握在宋氏手里,她不能反抗也不敢反抗。
每每想到陆夕璇那居高临下自视清高的模样她便打心里觉得恶心,明明只是想让她卖命,却还非要做出一副施舍的模样,虚伪的让人作呕。
陆夕璇走后她想了许久,她不能扔下姨娘和姐姐不管,可她却也不甘心沦为她们的棋子。
思来想去,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能救她于水火的人。
见陆嘉儿颔首,李树桐神情更骇,近乎有些慌乱的道:“不信,我得离开这!”
陆嘉儿忙道:“李大人,外面有我嫡母的眼线,您若现在出去了他们一定会往您身上泼脏水。”
“那怎么办?”李树桐急得在屋内直转圈,视线忽然瞥到屋内的窗子,一咬牙走了过去。
陆嘉儿看出他的意图,连忙拦了过去,“李大人,这可是二楼,您从这跳下去最轻也是个骨折,您不要命了啊!”
“顾不了这么多了!”李树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此时却全然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
就在陆嘉儿拉扯李树桐衣袖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喧哗声。
但几声闷哼惨叫后屋外便瞬间恢复了安静,陆嘉儿喉咙微动警惕的望着门口。
如果一会儿冲进来的是宋氏的人,她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房门被推开,陆嘉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房门缓缓打开,一道纤细却凌厉的身影映入陆嘉儿的眼帘,陆嘉儿的眸中迅速盈起一层波光,素来坚强自持的她此时却真的很想哭。
“三姐姐。”
云卿清冷如玉的嗓音抚平了陆嘉儿的不安,她紧绷的肩膀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云卿偏头看着半边身子探出窗子的李树桐,“李大人,你这是要……以死明志?”
见门口只有云卿自己,李树桐砸砸嘴笨拙的从窗子上又翻了下来,理了理衣襟露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来,“见过县主,外面的人……”
“都被我收拾掉了。”云卿轻描淡写的道,这种果决狠戾的语气与她给李树桐留下的印象有些违背,毕竟在李树桐眼里云卿美貌娴静,与她娘一样都应该是温柔的性子。
“卿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门外突然传来的女声让原本放松的李树桐身子瞬间紧绷,脸上瞬间蒙了一层灰白。
云卿没留意,走过去挽住徐氏道:“说来话长,回去之后我再与娘细细解释,一会儿您就按照我教您的说就行。”
“好。”徐氏点点头,她对云卿的要求向来没有二话。
“对了,娘,这位便是大理寺少卿李大人……”云卿想起还没给徐氏介绍李树桐,忙开口道。
徐氏抬眸望去,疑惑的偏了偏头。
云卿顺势望去,便见李树桐左手捂着脸头低低垂着,“李大人,您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头疼的老毛病了!”李树桐挥挥右手,示意自己无事。
徐氏眉心微蹙,喃喃自语道:“李大人的声音好像有些耳熟,我们以前见过吗?”
“没有啊!”李树桐清了清嗓,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喑哑起来,“我之前倒是去武定侯府查过案子,或许陆夫人可能是那时听到我说话了吧……”
“是吗?”徐氏偏偏头,心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时粉黛从屋外跳进来,脸上难掩兴奋的道:“小姐,二夫人和大小姐来了!”
原是陆夕璇为了计划万无一失不仅派人守在房间附近,她与宋氏还在对面茶楼开了个雅间用来监视对面的动静。
因为李树桐之前想要翻窗,窗子开开合合间引起了陆夕璇的警惕,是以虽未到约定的时间陆夕瑶还是带着宋氏大张旗鼓啊的来了酒楼。
刚进酒楼宋氏眼珠一转,便抽出帕子哽咽的道:“你三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与你父亲交代啊!”
人都是八卦的,闻言纷纷停下手中的筷箸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陆夕璇搀扶住宋氏,顺势宽慰道:“母亲先别着急,我们先去看看,万一……万一三妹无事呢!”
母女两人的说话声音不算小,酒楼里的客人都听了个七七八八。
待宋氏和陆夕璇走上二楼众人便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这该不会是哪家小娘子私会情郎吧?”
“这光天化日的谁有这么大胆子啊!”
“那可未必!没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再说情难自禁的时候哪里还能顾及那么多。”
“要不我们跟上去看看?”
有几个好奇心重又胆大的人悄悄跟上二楼,剩下的客人虽好奇但有人舍不下脸面便留在一楼等着听信。
陆夕璇察觉到后面鬼鬼祟祟跟着的几个客人,暗暗对宋氏使了一个眼色。
宋氏会意,特意清了清嗓,力一会儿要哭喊得整个酒楼人尽皆知。
谁让那李树桐软硬不吃,他们好话说尽李树桐也不肯让步,既是如此那她就只能让李树桐乖乖就范了!
李树桐本是寒门出身,熬了这么多年才坐稳大理寺少卿,这种人最是爱惜羽翼,为了保全自己的官职他也一定会乖乖听话。
如果他还死咬不从,那他们便告他轻薄良家女子,这个大理寺少卿他也别想做了,到时候他们大理寺会推出新的少卿接管此事,只要不是李树桐这种刺头什么事都好商量。
反正不管如何对她们都是有利的,而她不过舍弃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庶女而已,这比买卖如何都不亏。
宋氏给身后的婆子使了一个颜色,那婆子也是聪明的,一撸袖子便上前推门,未等看清里面的场景便大声叫道:“三小姐呦,您没事吧!”
宋氏和陆夕璇都缓缓牵起唇角,可先迈进屋里的婆子就是一愣,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宋氏不悦的“啧”了一声,低低叱道:“说啊!”
后面那些话才最关键,只要她们一嗓子喊出李树桐轻薄陆嘉儿来,李树桐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可婆子却还是闷不做声,宋氏气恼不已只能自己上前,她刚要将事先准备好的那套话喊出来,瞳孔先是一缩,旋即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尖声道:“徐氏,陆云卿,你们怎么在这?”
陆夕璇嘴角笑意一僵,连忙抬步上前,屋内没有她预计中的旖旎氛围。
徐氏坐在主位,陆嘉儿垂着头坐在徐氏身边不安的摆弄着手指。
怎么会这样!
陆夕璇侧眸,便见云卿正单手撑着下颚,慵懒又随意的看着她,清冷的眼中闪着戏谑的光。
云卿勾唇,笑意冷然,“戏台子搭好,也该请角儿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