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微生葭言语间提及陆千千时，燕少景心里就已经对这位陆宗主心生怀疑。
如今向宁栀问起这些，也不过是想要确定心中所想究竟是对是错。
而他会有此一问，宁栀也并不惊讶。
燕少景究竟有多敏锐，没人会比她更清楚。
更何况，她本就不打算对燕少景有任何隐瞒。
“阿景。”
“嗯？”
“你猜的这些都是对的。
微生葭和容霁尊者，以及我的师叔，她们其实早就归顺了白袍仙，是白袍仙安插在修真界中的眼线与棋子。
我被师叔算计后，被带到了白袍仙的老巢。”
“所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宁栀顿住脚步，转头看着燕少景，对上的却是他凝重的目光，她忽然笑了笑。
“阿景，你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可事情经过究竟是怎样，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我见到了白袍仙，知道了他的真实面目。”
宁栀说着，忽而又抬眸看了一眼燕少景，而后一字一句道。
“他是我的师祖，真元宗上任宗主，已经飞升成仙的寒酥老祖。
他告诉了我很多修真界里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
宁栀没有任何隐瞒，将自己从寒酥老祖那听来的所有消息全都一字不落的告诉给了燕少景。
听完这一切的燕少景亦是震惊不已。
他如今的反应就与那时的宁栀一模一样。
“所以——”
“所以我已经答应了师祖，从今以后会为他效力，助他完成大业。
事成之后，他会将我们以及师父他们全部带离天圣小世界。”
说着，宁栀又是话音一转。
“不过这些都是场面话。
我归顺师祖的原因，实际是因为我根本没得选择。
我想要离开海底溶洞，想保住你们和师父他们，就只能答应师祖提出来的要求。
否则的话，我今日就没法站在这里同你说这些话。”
“我就知道。”
燕少景眼中尽是了然之色。
“若不是别无选择，你怎么可能会做出违背本心的事情。
那么子清他……”
“玉师兄也已经归顺师祖。
不过他与我的情况不同，你们若是有机会见面，你可以亲自问他原因。”
“可是栀栀，寒酥老祖既然要做这么逆天的事情，即便你答应了他会归顺他，他应该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你的。
你能成功离开海底溶洞，是不是还答应了他其他的要求？”
其实在问出这些话的时候，燕少景心中就已经有了数。
而宁栀接下来的回答无疑也证明了他的想法。
“我服下了他的蛊毒，这蛊毒服下后便会立刻扎根在修士的心脏之中。
他知道你我心脉相连，所以才会特意让我服下与心脏有关的蛊毒。
与其说他是在用蛊毒控制约束我，倒不如说，他是在用你的命来逼我不得不就范。”
“栀栀。”
燕少景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神色认真，语气郑重。
“倘若你不想受制于人，可以不必顾忌我的死活。
我并不想成为你的桎梏，我只希望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好好活着。”
“傻子！既然能好好活着，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我是个自私的人，如果管不了苍生，那我就只能顾全自己在意之人。”
宁栀虽是笑着，但眼中却已经有了泪花。
“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会对我自己的选择负责的。”
“我相信你。”
两人相视一眼，随后牵着手一路无言的继续往前走。
即便很多话他们都没有明说，但他们彼此之间却早已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纵然宁栀说她是个自私之人，可燕少景心中也明白：
他的栀栀再自私，也是个有底线的人。
她想活，却也不会因此去牺牲其他无辜之人的性命。
有些话他知道宁栀不能宣之于口，但他相信，宁栀一定不会真的助纣为虐。
同样的。
宁栀也相信，燕少景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未尽之言。
毕竟，这世上再也没有其他人会比他们更加了解彼此。
两人并肩前行，一路无言。
直到头顶那一碧如洗的天空突然变得灰蒙蒙一片，紧接着大朵大朵的雪花飘落而下。
燕少景才终于又开了口。
“已经开始了吗？”
“嗯，所以大长老他们现在再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