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妖壶光芒大盛,从原本的碧绿色变成了猩红。
天边暮色四合,乌云翻滚,有着风雨欲来之势。
风清瑶被疾风吹得身形一乱,脑海中因系统疯狂的警报声而隐隐作疼。
【警告!警告!】
来来回回都是那么两句话,激得风清瑶心中激愤:“闭嘴!”
吴清岚疾步上前,身前突然横亘出一道人形,是个长相分外妖异的男子,狐狸眼弯起。
于十米之外,傅羡之一把将白暖暖给横打抱了起来,声音极冷,让人不寒而栗。
“杀了何清寒。”
男子慢慢移开目光,看着旋风之上表情痛苦的何清寒,笑语盈盈:“雪狐得令。”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暴走,蓬松雪白的狐狸尾巴“砰”的一声尽数扬起,几乎遮天蔽日。
如沉铅重的利爪森冷,在傀儡军中硬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大师兄!师尊有令,将何清寒押回天道宫惩处!”
吴清岚的声音随着迅疾的风声吹得零零散散的。
傅羡之的表情阴沉,眉眼间透出一股狠戾来,在这呜咽哭骨的风声中,如恶鬼嗜血,无人敢靠近。
偏过头来,睨上一眼:“滚。”
吴清岚像是整个人被打了一脑袋,愣在了原地。
正午门前血流成河,与多年前老魔尊入世的惨样一般无二。
“放我下来吧。”
分明她的声音很轻,轻到不易让人察觉,可落在傅羡之的耳边便如千万斤那般沉重。
他拧眉:“你还有伤在身。”
方才那一幕始终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傅羡之再也不想放开她的手了。
看着他的执拗,白暖暖微微一愣,旋即便反应过来短促地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地叹道:“可是盛妖壶里滴入的是我的血啊。”
“铮——”
风清瑶堪堪抬剑挡下了一名傀儡的进攻,极其熟练地将其扔垃圾似的,扔到了身后那一堆上去。
【警告!察觉到重要配角宋清暖即将赴死,还请宿主尽快阻止其死亡。】
脑子都还来不及跟着它这句话转,耳边骤然响起傅羡之那极为绝望的一声唤——
“宋清暖!”
风清瑶甚至绝望了。
为什么宋清暖总想着去死?!
浓云翻滚,电闪雷鸣,“轰隆”一声,炸亮了大半乌黑的天色。
感知到主人的生命体征在不停地下降,白雀猛然惊醒,从她的空间内挣扎着扑醒了过来。
“主人!”
一出来就被莫须有的一块碎石打了一脑袋,砸得白雀脑袋嗡嗡疼。
被寒风刮得整只鸟使劲扑腾,拼了命地想要往白暖暖的方向飞去,却反被吹得滚成圈被雪狐匆忙抓住。
盛妖壶疯狂地吸取着白暖暖身上的血液,失血过多的痛苦让她整个人脸色发白。
也不知这种痛苦经历了多久,她倏地觉得自己的身体浑然一轻,再睁眼时,眼前站着的傅羡之正伸手擒住了白雀。
他双眸赤红,字字威胁:“你若敢再往前一步,我便杀了她!”
白雀眼中满是泪水,凄凄惨惨地喊着她:“主人,白雀好不容易才把主人救回来,你别丢下白雀好不好?”
白暖暖张了张嘴,却意外地发现她已说不了半个字。
准确地说,他们听不到自己说的话。
可她只是不愿再参与这些事了啊。
上辈子死了那么多回,若非江渝,她恐怕还陷入在了那莫须有的剧情漩涡里。
只要她趁机死了,这个位面的剧情继续会走,她也能顺利地跳脱出这个圈子里。
“一切都该是这样的……”
白暖暖出声喃喃,可她对上傅羡之那双眼时心头不自觉地一阵颤抖。
仓皇着避开了他的眼,白暖暖落下一句“对不起”。
转身跳入盛妖壶中,姿态无比决绝。
何清寒身形惨败,如秋叶般坠落在地,看着白暖暖的动作,眼底的疯狂汹涌。
“成了!一切都成了!”
他的昭儿——
便在这一念之间,所有呼啸着的风声都好似在这一瞬间便宁静了下来。
万鬼哭声骤顿,被扭曲着、紧缩着,全都被吸入了盛妖壶中。
红光大盛,风声鹤唳中,一道身形隐隐地凝聚在了众人的面前。
何清寒踉跄着站起了身。
“他竟以他人祟气强行将云贵妃炼做了青鬼!”
与天道夺命,是逆违。
何清寒唇边的笑愈发的大了。
他早已将秦昭的一缕残魂收入了自己的体内,方才盛妖壶吸取他精血时,便被他偷偷动了手脚。
何清寒从未同白暖暖说过半句真话,一切都是为了诓骗她这具天资极佳的肉身!
傅羡之疯了。
他眼底噙着血丝,竟有一种嗜血的妖冶,看着何清寒时只有冰寒彻骨的恨意。
一字一句,带着凛冽的阴鸷。
“何清寒,我要你陪葬!”
风清瑶忍受不住脑海中蜂鸣的系统,整个人蹲坐在了地上,抱头强忍着。
【请宿主尽快板正位面剧情!】
白暖暖感觉自己死了。
又感觉自己没死。
她以一个魂魄的形式,看着傅羡之为了她屠杀了整座京城,血流成河。
吴清岚与孟清荣二人,甚至还挡不下傅羡之的一击。
魔域的魔物感受到了魔尊的气息,疯狂地撕扯着三界之间的结界,想要从魔域里攀爬出来。
整个三界都人心惶惶。
最惨的还是何清寒,在雪狐的手下折磨的生不如死。
看得白暖暖一阵解气。
竟敢骗她!
可渐渐的,白暖暖发觉到了自己的双眼变得有些看不见了。
她始终飘荡在这片血腥可怖的废墟之上,不痛不痒,逐渐面向了真正的死亡。
也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在一片黑暗中,白暖暖察觉到了一股温暖。
浑身冰冷的她忍不住地想要去靠近。
“白暖暖。”
她冰冷的双手蓦然被那人擒住。
白暖暖睁着双空洞的眼,有些无措迷茫地抬了眼,努力地分辨着这声响。
好熟悉,也很久没人这么喊她了。
神明垂下长睫,紧抿着唇瓣,一言不发地将她慢慢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捏着她的后脖颈,有些惋叹:“为什么我每次见你都如此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