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色胜雪,定着神看人时,双目犹似一泓清水。
少女容貌秀丽,如明珠生晕,透着些狡黠灵动。
傅羡之只觉指尖有些发痒。
伸了手,点在了她高洁的额间,微微用了两分力气,敲点了她:“没有下次。”
语声微沉,带着些暗暗的警告。
白暖暖显然是听懂了的,小脑袋瓜子点头如捣蒜。
傅羡之捏着她的脸,勉强作罢。
感觉有点痛。
再忍忍,这是个魔尊惹不起。
——白暖暖深深吸了口气。
好软。
——傅羡之眸色微漾。
揉了揉脸,白暖暖颇为不满地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傅羡之突然发了什么疯,一个劲儿地捏着她的脸颊,好像是很喜欢那对酒窝?
她浑身打了个寒颤,没多想,瞬间就抛到了脑后去。
翻身落地,裙角层层飘飞恰如落英,姿态灵巧。
白暖暖朝傅羡之的方向走了两步,四下瞧了瞧,这才发现他们来了某处府邸中。
这处府邸远离人烟,只坐落于这偏郊之外,宽阔且华丽,雕梁画栋。
檐上四角高高翘起,似展翅欲飞的雄鹰。
朱漆泼墨,便是连堂内的柱子上也皆是雕刻着回旋盘绕的金色蛟龙,远远瞧去只觉分外壮观。
傅羡之同她互视一眼,伸了手指向了一处。
主院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可在他的手下慢慢虚幻成景。
镇守的阵法不堪其重,径直的便碎裂成万千块。
这一幕看得白暖暖一阵目瞪口呆。
微张着嘴,头转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她有想过傅羡之作为一个魔尊,能力绝对不凡。
可阵法向来都是施阵之人,以某物作为阵眼,强行打破,轻者反噬,重者陨落。
可这傅羡之表现得不要太过轻松了好吧!
微凉的指尖扣住她的下颌,往上一抬,彻底闭上了她惊讶的嘴巴。
面对白暖暖晶亮的目光,傅羡之心神跟着一晃,嘴角边不自觉地微微翘起,眸底掠过一抹笑意来:“还不走?”
“立马走!”
一进入阵内,扑面而来的妖气,呼啸着凄厉尖锐的哭喊声,仿佛就要钻进她的大脑中,重重钝击。
疼得她当场便往后退去,突然撞进了傅羡之的怀里。
就像是整个人都陷在了他的怀抱之中一样,鼻尖是他那股熟悉而清洌的冷木香。
极清淡的味道,须得凑近了才能闻得到。
正胡乱地想着,她的脑袋便被傅羡之按进了怀中,靠在他的胸膛上,耳边满是他沉稳的心跳声。
凄厉的哭喊声在一瞬之间湮灭,白暖暖没有看到的。
那些通体幽蓝的魂魄,各个死状凄惨,五官泣血,细长死白的十指不停地碰在自己的喉咙处。
就算呕出血来,也只能勉强发出嘶哑的如同困兽做斗的吼声。
一通大火从四面八方朝着这些魂魄袭来,灼热的温度生生撕碎着他们残存着的理智。
而这一切,白暖暖都没有看见。
傅羡之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丝毫都动弹不得,只得乖巧地靠在他的怀中。
余光一错,她盯上了石壁上雕刻着的金色蛟龙。
又是蛟龙。
这儿阴冷潮湿,并不像是蛟龙之类的灵兽能够生存的地方。
反而更像是惯会躲在暗处嘶咬的毒蛇。
“你还没好吗?”
白暖暖有些急,她想走过去仔细瞧瞧那石壁上的纹路图案。
她生就一双杏眼,好似泛着水光,定定地瞧着人时,总更给人几分缱绻的错觉。
面颊绯红明艳,虽未施粉黛,却像极了含苞的清水芙蓉。
傅羡之垂了眸,不可避免的心思跟着一晃。
如凉的眸光在她的唇上扫过。
她似乎是根本没注意到,此刻他们二人之间距离极近,每每说上一分,呵气如兰,拂过他的脖侧。
小姑娘是真的勾人。
还满不自知。
他眸色幽深,伸手解开了术法,慢吞吞道:“好了。”
话音刚落,那些个魂魄被他的神火燃烧殆尽。
悠悠然地瞥上一眼,便调转步子,跟在了小姑娘的身后。
这里的石壁上有些还不停地滴着水珠,滴答滴答的,在这静谧的石洞中显得分外响烈。
白暖暖伸了手,从蛟龙的头处,跟着纹路慢慢地走了一遍。
细长有四足,马首蛇尾。身披鳞甲,头有须角,五爪。
“大师兄,你见多识广,可见过这类断了角的蛟龙?”
带着讨巧的笑,白暖暖缩回了手便笑盈盈地蹭了过来,熟稔地摆上师兄好的儒慕神色来。
明知她是在做戏,傅羡之也懒得拆穿她,随着她的目光落在了那石壁蛟龙上。
淡声道:“无角,修为尽失。”
这么严重!
白暖暖默声,伸手又仔细看了遍那纹路。
金色蛟龙通身流畅,被雕刻得栩栩如生,只可惜右角上独独缺了一只角,就像是豁了个大口子,一下便侵毁了所有。
突然,自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道稚嫩的声响。
“安庆。”
带着老者沧桑的呼喊,却又用着这等稚嫩的嗓音,乍闻一声,怎么听都有种诡异的奇感。
才一两岁的孩童,本该还是什么都分不清的年纪。
可眼前这对龙凤子,身形暴涨,足足有着七八岁的模样,踏着一双厚重的马靴,鹅黄色的衫子。
眸子黯淡无光,近乎痴呆,嘴边还流淌着涎水。
“这是——”
还不等她说出疑惑,男童的神色又再度变化,冲她扬起一抹灿烂耀眼的笑,恬淡得如弯溪流,给人心情一阵舒畅。
女童却无端地发起了疯魔,像是什么困斗的兽类,对准了男童的脖子,便是重重扑上去撕咬了起来。
不消片刻,原本干净的衣裳全都变得灰扑扑。
白暖暖赶忙上前,一左一右把这对龙凤子给分开。
看着他们两个人像是人格分裂般,一会一个模样,脑海中骤然浮起的一个想法令她脊背瞬间发凉。
“生者作容器,唯有不甘不愿的魂魄怨气寄宿后,才能顺利炼化成不人不鬼,且性情残暴的傀儡。”
光是这么说着,傅羡之就像是捏珠子般,将龙凤子身上多余的魂魄一个个挑出来捏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