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公子认罚

小七脱口反驳,“这世间,也无人比公子更多疑了!”

那人默了片刻,声音温和下来,“小七,我与你说话。”

你瞧,他退了。

小七道,“可裴将军会听见。”

那人不解,“由他听,你怕什么。”

小七扁着嘴巴,“可裴将军告诫小七,要小七最好不要出声。”

那人眸光一沉,“他与你说这样的话?”

小七补白着,“还不止,他还说.......”

那人脸色越发不好看,“还说什么。”

小七朝外瞄了一眼,那莽夫的身影清晰地映在木纱门上,想必此时已是胆丧魂惊。

你瞧,与人斗,其乐无穷。

“说小七算什么冰魂雪魄,叫起来要比营妓还要......”

她的脸一红,她是魏家女子,“淫荡”二字实在说不出口。

但公子那样心思通透的人,想必什么都是明白的。

冰魂雪魄亦是公子评价她的话,裴孝廉不认这四字,便也是不认公子。

奴不认主,阳奉阴违,裴孝廉定又要好好挨一顿打了。

那人轻笑一声,问着外头的人,“还喘气吗?”

门外那莽夫好一会儿才低垂着头回话,“回公子,末将在。”

那人道,“你可认?”

那莽夫的声音越发低了起来,听着已有了几分懊悔,“公子恕罪!”

那人啧道,“你胆子不小啊!”

木纱门外那黑影扶着阑干仓皇跪地,“末将多嘴,公子恕罪!”

那人面色冷凝,“多嘴,便掌嘴!”

裴孝廉高声道,“末将领命!”

继而左右开弓,那大嘴巴子一下一下地往脸上招呼,啪啪地响着,听着都疼。

就在这啪啪的巴掌声里,那人含笑朝她伸出了手。

趴下,不平等。

伸手,却是平等的。

小七这才由他握着跪坐下来。

一时没有什么话,就静静地听着门外此起彼伏的掌掴声。

公子就在室内,那莽夫不敢敷衍。

起初高高地扬起手来,再重重地了落下去,声音响亮,没有一下搪塞应付。

很快那手不再扬得那么高了,掌掴声也渐渐小了缓了,听着还有龇牙咧嘴的呻吟声。

公子便道,“累了,便叫寺人来打。”

那莽夫回话时声音微颤,“公子,还要掌多少?”

公子声音冷峭,“掌到你再不敢胡言乱语为止。”

那莽夫跪伏在地,明显带了哭腔,“公子,末将再不敢胡言,公子恕罪!”

那人笑了一声,“求我何用。”

裴孝廉咬牙道,“末将知错,求郡主恕罪!”

小七莞尔,“将军也会怕?我记得将军说,你自幼便跟在公子身边,深受公子信任。哪怕对我再起杀心,想必公子也不会疑你。”

她没有提九月追杀,因而不算食言,裴孝廉便也不能去提谢玉。

那莽夫的额头抵在地上瑟瑟不敢抬起,若能看得清,想必此时已是一头的冷汗了,“郡主恕罪!末将知错!”

一旁的人脸色不好看,“孝廉,你若狗仗人势,背我逞凶作乱.....”

他还没有说完,那莽夫顿时伏在地上磕起头来,那脑袋击得木地板砰砰作响,“公子!公子!末将不敢!公子!求公子恕罪!”

许瞻不语,那莽夫便磕个不停。

砸得青瓦楼砰咚作响。

你瞧,何须她亲自动手。

假力于人,借风使船,也是兵家的本事。

公子道,“去罢,再领二十军棍。”

裴孝廉如蒙大赦,忙谢恩告退,扶着阑干一瘸一拐地往下去了。

那人温声问她,“可欢喜了?”

小七垂眉,“公子总疑我,没什么可欢喜的。”

那人兀自一叹,摩挲着她的柔荑,“小七,非我疑你。”

“你说,这世上会有两人有一样的名字吗?”

见他微锁眉头,小七温静回道,“怎会没有。”

“公子名讳自然独一无二,但像谢玉小七这样的名字却到处都是。公子不知,有许多人家为了好养活,特意取个贱名,像彘儿(小猪)、大奴、丑夫、阿犬,在坊间这样的名字数不胜数,喊一声能出来四五个。”

那人便笑,“罢了。我只是与你确认,知道不是,便无事了。”

“难道公子在何处听过还有一个谢玉?”

那人微微点头,“探马来报,前往魏国结盟的楚使便是一个叫谢玉的。”

小七哑然失笑,“我的朋友是在江湖行走的人,只会砍柴炖鸡罢了,他怎会是楚国使臣?公子不要再冤枉小七。”

那人也笑,“是我弄错了。”

你瞧,他又退了。

他退了,小七便进,“公子锁了小七,说回来任由小七罚。我一整日什么都不做,只为等公子早些回来,公子回来却疑我、审我、奚弄我。”

那人竟说,“那是我错了。”

他又退,小七便又进一步,“公子可认罚?”

那人眉眼间含着笑,温热的手在她下颌轻柔摩挲着,“你想怎么罚,都听你的。”

小七认真打量着那人,那人神情舒缓轻快,墨色的双目里含着脉脉的温情,方才进门时的疑色早就消失得不知影踪了。

小七想,不要与公子讲理,也不必与他立什么君子协定,他今日应下的话,说不准哪日又不再认了。

得让他也疼一次。

人疼了才会长脑子。

她握住公子的左手,轻轻抬起,拂起他那华贵的袍袖,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来。

青瓦楼外月色如水,军棍捶打的闷顿声与裴孝廉的惨叫声此起彼落。

小七抬眸瞧了公子一眼,见公子舒眉软眼,正宠溺地望她。

小七冲他盈盈一笑。

继而低头。

抓紧他的手臂,张口狠狠地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