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这鼻血流得蹊跷,不管怎么堵都堵不住。
家里人看习惯了,觉得没啥,就怕时琪和方大夫看不惯。
兰大妈赶紧让小闺女去床上躺着,“兰花就这样,已经好几年了,我们去了好几回医院,都没查出毛病来。”
时琪笑了笑,“我知道这是什么毛病,你们有艾蒿吗?”
如果搁平时,兰大妈一准不相信,可时琪刚救了兰家大丫头兰草,兰大妈对她有一种极其盲目的信任,“艾草行不行?”
“行。”
兰家门上就别着一把艾草,时琪拽了几片叶子下来,碾碎之后,混合白酒贴在了兰花的内关穴上,然后就点燃一支香熏了起来。
她用的是针灸法中的灸法,针和灸都是中医的主要治疗方法,现在时期激活系统,获得了初级针灸法,可以治疗一些简单的疾病。
内关穴位于手臂掌侧,不需要避人,老兰家的人都来围观,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十分热闹。
“哎呦,真没想到,小时你还是个医生?”
“时大夫,你是不是在帮我妹妹打通奇经八脉?打通了以后,她能翻墙吗?”
“一个大姑娘翻什么墙?你又看武侠小说了是不是?”
“今天这顿饭请得值,以后有啥不舒服的,可以直接请教时大夫。”
“说什么呢?人家时大夫是恩人,你可别想着借光。”
就连兰花躺在床上,鼻子还塞着呢,都不忘瓮声瓮气发表意见,“时大夫,你熏的是手,为什么我鼻子里麻麻的?”
“因为你鼻子里长了不该长的东西,刺激内关穴,是为了帮助这东西脱落,这东西脱落了,你就再也不会流鼻血了。”
“啊?啥是不该长的?鼻孔?”
“鼻毛?”
“去去去,还鼻涕呢,不懂别瞎说,让小时大夫说。”
时琪无奈地笑了笑,兰家人真热闹,单听他家人说话,就跟听多口相声一样。
时琪清清嗓子,等大家都安静了,这才说起兰花的病情。
子宫,是女性的生殖系统,子宫内膜定期脱落,就形成月经。
有一种病,叫做子宫内膜异位症,这个病的意思就是,子宫内膜长在了不该长的地方,比方说是鼻腔。
就算是换了地方,子宫内膜的性质没有变,还是会随着激素水平变化定期脱落。
这样一来,每月的月经,就变成了流鼻血。
方大夫有医学基础,很快就听懂了。
兰家人就觉得稀罕了,好半天消化不了这话的意思,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只有兰大妈很快反应过来,“怪不得兰花每次流鼻血都止不住,这该怎么治啊?”
时琪笑笑说道,“这种情况,中医也叫做倒经,想要根治,得去除长错位置的内膜。”
她说话的时候,手底下动作不停,突然,兰花打了个打喷嚏,这个喷嚏很大,不仅冲开了堵鼻孔的棉球,还打出来一坨暗黑的血块。
兰大妈赶紧给收拾。
时琪看了看血块,“这就是异生的内膜,现在病根已经排出来了,以后兰花再也不会流鼻血了。”
兰花的两个大胡子哥哥,还想细细研究一下,结果被兰大妈赶开,“赶紧的,去院子里挖个坑,把病根埋起来,就埋在桃树底下,驱邪。”
兰大妈去厨房铲来了炉灰,把血块打扫得干干净净。
说也奇怪,这么折腾了一阵子,兰花还真的不流鼻血了。
她下地走了几步,发现自己一点没事,“哎呦,小时大夫,你可真神了,真不流血了。”
兰花记得很清楚,自打上初中起,她就被流鼻血的症状所困扰,去医院看了无数次,医生也没给出个像样的说法。
每次一流鼻血,她只能躺家里休息,啥也干不成。
没想到,时琪用一点艾叶,就把她的病给治好了,这可不是神医么?
神医,绝对的神医,兰家人达成了共识,围成一个圈,崇拜地看着时琪,看样子是准备打个神龛把她供起来。
时琪两次出手帮助兰家,对方也是知恩图报的讲究人,当下又备了一份礼物送给时琪,连带着方大夫都收到了一份。
两人手里拿着大包小包,被老兰家人众星捧月一般送回了卫校。
到了学校门口,兰大妈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时琪有时间就来家里玩。
跟热情的兰家人告了别,方大夫掂了掂手里的礼物,不无羡慕地看向时琪,
“我说时琪,你肯定是被卫生所给耽误了,像你这样的医术,哪里还用得着参加培训班?直接去省城大医院坐诊都够格。”
“我倒是想来省城,可人家也得要我才行啊。”
时琪半开玩笑地说道。
别看都是医生,可乡下小地方的医生,哪里能跟省城大医院的比?
这两年医院的秩序渐渐正规起来,像是省城一级的医院,只要科班出身的医学生。
像时琪这样的半吊子,都是为基层培养的卫生人员,本着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的原则,毕业后,多半还是要回焦化厂卫生所的。
方医生叹口气,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一下脑门,“时琪,你医术这么好,倒也不是没机会留下。
你试着写写文章,有了论文,不就好办了吗?”
这的确是个办法,要是真能留在省城,可比回小县城强多了。
更别提,要是回去的话,时琪还得面对时志强那一家子。
可是,写什么呢?
时琪认真思考起来,最后,还是方大夫提醒,“我觉得,今天那个倒经的兰花,还有咱们在火车上遇到的小男孩,都是很不错的例子,可以作为急诊病例发表。”
这两个病例,其实很有代表性,写出来供大家借鉴是很有价值的。
时琪点头,“行,就写这两个,要是能成,就把你和秦大夫的名字都加上。”
方大夫笑得合不拢嘴,写文章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别看她已经从事医疗工作十多年,可没写过一篇像样的病例。
除了没处理什么疑难杂症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文笔差。
反正,基层医务工作者就是这样,成天接触到的病人,不是感冒发烧,就是肚子疼,想提高医术也无从提高,整天浑浑噩噩。
到最后,别说病人嫌弃医术不行,就是自己对自己也嫌弃得不行。
如果没来培训班,没有遇到时琪,方大夫一生也就这样平平无奇过了。
跟时琪在一起,未来都变得光明起来。
回到培训班以后,两人放下东西,就直奔教室,开始写起文章来。
方大夫负责补充个细节,收集医疗期刊信息。
动笔的主要是时琪。
她毕竟是个重生者,在原来的世界读过大学,还写过论文,文化水平很高,写两个病例并不难。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时琪就把两个病例分开写了。
她正在奋笔疾书,突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好啊,你们躲在教室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