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天边刚蒙蒙亮,赵姬儿就把虎岩庄所有的管事叫来问话。
陈管事一脸的不情不愿,拱手道:
“不知三公主这么早叫我们前来所为何事?”
赵姬儿头戴斗笠,手上抱着个汤婆子,正襟危坐在门口台阶摆放的椅子上,不急不缓的开口道:
“倒也没什么大事,昨日一夜未眠,专门细细看了看陈管事送上来的欠条,那账目混乱,难以理清,看的本公主肩酸背痛。”
陈管事管会见风使舵,拱手道:
“三公主恕罪,您明查,这几年确实是年景不好,歉收便要举债,佃户们也都不容易,有了亏空,小人也是无奈。”
赵姬儿摩挲摩挲汤婆子,继续道:
“陈管事如此体恤佃户,也是他们的福分。”
“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前几日我去龙岩庄查账,赏给当地的佃户们一人一贯钱。”
“现在来了咱们虎岩庄,本公主自然不能厚此薄彼,你把佃户们都叫来,按人头领赏吧。”
陈管事滴溜一转,拱手道:
“小人替佃户们谢三公主赏赐,不过,这庄子地大人稀,挨门挨户的叫,难免耽搁许多功夫。”
“眼下秋风凉,可不敢让三公主等这么久,不如您把赏钱给小人,让小人命人下去代为分发可好?”
赵姬儿冷笑道:
“陈管事办事果然细致,不过不用麻烦,本公主已经把佃户们都叫来了。”
只见暗卫们带着一众惊恐万状,怯生生的佃户们走进院子。
陈管事瞬间脸色一变,眼神错愕的盯着进来的佃户。
其他管事们也瞬间慌了神,有的人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暗卫上前拱手道:
“启禀三公主,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将虎岩庄的所有佃户全部带来,属下还发现,这些佃户家都被安排了人看守,不过已经全部被属下们收拾掉。”
赵姬儿微微点头道:
“办的不错。”
随后看向一众胆小如鼠,哆哆嗦嗦的佃户们,开口道:
“今天把大伙都叫过来,一个是来领赏,二来是想问问大家,这十几年来日子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遭桩头和管事的盘剥和虐待?”
这话一出,陈管事有如刀子一般的眼神,立马瞟向佃户们。
佃户们不敢直视陈管事,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低着头谁也不敢说话。
赵姬儿知道这些佃户,是怕现在说出真相,日后必定会遭受陈管事几人的报复,于是宽慰道:
“大家伙儿不用怕,你们尽管说。”
“山庄已经转卖给我,今后本公主就是你们的新东家。”
“以后这虎岩庄的管事全部会换人,你们手里的田契和饭碗,都在本公主手上,今后只需要听本公主吩咐,别的不用管,放心大胆地说。”
佃户们听到庄子日后不再受陈管事几人的控制,心中有些动摇,犹犹豫豫纠结再三,有一中年男子“噗通”一声跪地,哭诉道:
“三公主救命,我们这边的田租,比别的庄子超出两三成不止。”
“陈管事他还奴役我们给他干私活,逢年过节,索钱要人,不定找出什么由头,他就要往上加租金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一人带头,其他佃户也纷纷跪下诉苦。
“三公主明鉴,有几个桩头极为好色,已经糟蹋了好几家的女儿,连我媳妇也不放过,简直丧尽天良!”
“因为租钱太重,就算是丰收年,手头上也没有什么余粮,老人舍不得吃,生生饿死的人比比皆是!”
一个老朽,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上前来,老泪纵横道:
“三公主,数九寒冬啊,我们全家无米无柴,只有几件破衣服御体寒冬,你穿了我就不能下床,我穿了你就不能出门!”
“去年寒冬腊月,我孙子饥寒交迫,差点就饿死冻死了!”
一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妇孺说道:
“即便是这样,我们也天天要下地去干活,我感染风寒,都咳出血来,也要下地去干活,脚都冻烂了也得下地干活,家里的孩子饿的,冻得撕心裂肺的哭,我们还得去干活!”
“我们大伙想要申辩,可那陈管事上面跟衙门通着气,这么下去,我们大伙怕是要死这了!”
“是啊三公主,救命啊三公主!”
“救救我们吧……”
佃户们不住地磕头诉苦,哀怨的声音响彻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