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两人认识,林灿一直是鲜活的,潇洒的,肆意的。
而此刻的她竟然脸色惨白,从脖颈上看去几条青色的血管全都浮于表面,里面的血液正在像溪流一般顺着血管快速流动。
“林....灿........”
君洄从未这般手足无措过,蹲下身看着眼前的人神色僵木着,一副顿时无从下手的心疼模样。
而此刻的林灿整个人正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剧痛!
这种感觉比上一世她给自己注射新药之后都要痛苦,她重生之后曾觉得那是世界上最极致的痛,没想到在此时此刻她竟发现那种痛早已变得模糊,而眼下的疼几欲让她生不如死。
全身上下犹如有无数只细小的幼虫正在自己体内横行,它们正在漫无目的地啃噬自己的皮肤血肉,不......它们似乎是在往骨头里钻。
偏偏在这样折磨人的痛苦之下,她全身犹如一具死尸,僵硬冰冷的无法动弹,就连一个简单的睁眼动作都躲不到。
痛意让她全身发软发麻,而意识却变得清醒极了。
她感觉到房间里进了人,感觉到君洄蹲在自己身边叫自己的名字,她想张嘴应声,可平尽全力却依旧做不到。
林灿从未这般无力过。
她甚至生出一种自己或许马上就要死了的感觉。
这一刻,她脑中这个世界的人都在远离,浮现出的全都变成了上一世的生活,那些属下那些同事还有那些惊险刺激舒心畅意的生活。
痛意一波又一波,意识却越来越远,林灿突然觉得自己的重生或许只是一场梦,自己见到的这些人.......或许都只是梦里的过客。
她是不是就要回去了,是不是就要梦醒了。
是不是等她醒来,就会发现自己还躺在实验室的椅子上。
没有南炎北夏,没有护国公府,也没有......那个霸道又别扭的男人。
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真的太痛了,她只愿自己早点醒,只愿自己不要再经历这种无力感。
林灿觉得好累,好累.......
“林灿!你醒醒!你醒醒!”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你给我醒过来,听到没有,快点睁开眼睛!”
阿琪和逐流收拾好随波那边后,就听到隔壁君洄有些崩溃的声音,两人着急忙慌地跑过去,就看到自家主子正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
逐流脸色一白,“主子......公子怎么了?”
阿琪也是,又惊又怕,满脸的不可置信,完全想不通方才还救人的林灿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这样。
地上的君洄眼眶通红,用力捂了半晌依旧感觉不到怀中人身上一点体温。
“主子.....?”
随着阿琪小心翼翼的询问声落地,君洄突然像回了神,一把抱起地上的林灿起身就跑了出去。
“主子!”
“主子,你去哪?!”
阿琪知道君洄喜欢林灿,但是没想到自己英明神武的主子会因为林灿变得这般方寸大乱。
看着逐流紧追其后,阿琪面色微变也立刻跟了上去。
白天的宁冈还是热闹的,街上来往的商旅络绎不绝,大家似乎都不知道廉家的事,遑论畲山的鬼巫族。
当君洄脸色冰冷抱着林灿在街上横冲直撞的时候,沿途过去自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阿琪和逐流一直护在身侧,直到看见自家主子进了宁冈最大的一家药房,这才明白主子这般焦急的用意。
“大夫在哪!”
正在柜台抓药的小徒弟看到浑身冷气的君洄,吓得手一抖,刚称好的药全都撒了。
君洄却没耐心看他发愣,“说!大夫在哪!”
周身都被冰寒之气覆盖的君洄活像一个地狱爬上来的索命恶鬼,小徒弟哪里见过这样的人。
颤巍巍的指了指后面,“师父在后堂小憩......”小的这就去叫他出来。
可惜,后半句他还来不及说,眼前的人影一闪,堂内又恢复之前的清静。
小徒弟吓得腿一软,顿时跌坐在地。
后堂,君洄进去果然看到一个半老的男人正躺在椅子上睡觉,他俯身将林灿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的软塌上,转身一脚就将还在微微摇晃的椅子踹翻了去。
咚的一声!
大夫微微丰润的身体从倾倒的椅子上滚了出去,半个身子传来痛意,他惊呼着醒了过来。
刚准备破口大骂,却撞上了一双冰冷入骨的眸子。
大夫一惊,到嘴边的话瞬间咽了回去,连忙从地上爬起,胆怯地询问道:“这位......来老夫这所谓何事?”
君洄一身刺骨的冷气,直接将他提了过去,按在榻边,“救人!”
大夫一愣,看清榻上的少年,这才明白过来,连忙道:“好好好,公子烦请先松手,老夫这就替公子诊脉。”
后衣领的桎梏消失,大夫扯了扯衣襟,拉过林灿的手开始把脉。
“这.......”
看着大夫欲言又止,逐流着急道:“如何?我家公子这是怎么了?”
“公子?”大夫又换了林灿另一只手把了把脉,不解道:“老夫行医多年,是男是女一眼便能看出,这位分明就是个姑娘何来公子一说?”
“姑.......姑娘?”逐流惊了。
侧首看向旁边的阿琪和君洄,却发现两人除了有一点细微的变化,倒是没有多少震惊之色。
难道主子一早便知道公子是女子?
大夫把完脉又俯身看了看林灿的眼睛,末了又将手伸向她的衣领准备扒开看一看。
哪知,手刚伸过去,一只铁钳凌空攥住了自己的胳膊,“你要做什么?”
声音冷硬冰寒,不带一丝温度。
大夫心头一缩,吓得胡子都颤了,“老夫.....老夫并无他意,只是想看看这位姑娘脖颈。”
“.......”君洄抿唇,片刻后沉声道:“你要看什么,我替你看。”
大夫面色一僵,终究不敢辩驳,颤声道:“那劳烦公子看看这位姑娘脖颈处可有一个形似血滴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