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路上马不敢跑太快,借着依稀的月光四人驾着马悠悠的往前走着,听风好奇道:“林公子,你为何不答应温家的婚事,你不是最喜欢钱?”
若说之前的君洄暗讽自己见钱眼开只是让她有些气愤,那么此刻一脸单纯的听风一本正经的说她喜欢钱,那杀伤力简直不要太大。
“什么叫我最喜欢钱。”
林灿牵着马疆一脸无奈,“你们一个两个到底是什么时候产生的这种错觉,我堂堂小国公,还会缺钱!”
“不缺吗?阿琪说你经常在主子面前哭诉自己很穷很缺钱,还说主子来南炎带的大半盘缠都进了你的腰包。”
“......”
黑暗中不只是谁轻笑了一声。
林灿无语,“我那是正常的劳动所得,看病不得给钱吗!”
听风嘟囔一声,“可那也太贵了。”
林灿皮笑肉不笑,“贵你们可以选择不看,我又没有强求。”
“......”听风有些不忿,“人家提出要拿全部家产当嫁妆时,你明明眼睛都冒金光了,还不承认。”
“什么冒金光,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属下,成然,还有主子,我们六只眼睛都看见了,你明明就心动了,要不是主子提醒,你指不定就答应了。”
“哪里就答应了!这种事能随便答应吗!”
林灿侧首看他,义正严词道:“两个人在一起是要有感情基础的,若是彼此心意不通没有感情就算强迫着拴在一起也不会长久,我又不喜欢温梦雅怎么可能娶她,再说,我要是真娶了她岂不是把林家架在火上烤。”
听风不懂了,“娶温小姐怎么就会对林家不利?”
一直没说话的君洄沉声道:“林家手握重兵本就为帝王所忌惮,若是林灿娶一门富商之女,补足了林家钱财上的不足,南炎帝会怎么想。”
“......”听风沉默片刻,恍然大悟。
自古帝王多疑心,林家之所以能保住兵权在南炎地位不倒,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什么原因。
皇帝的宠信不过是浮于表面,真正让林家免受帝王猜忌的其实是林家人最不愿提起的痛处,那便是香火难继。
林啸老了,林昊死了,林轩残了,林灿又不成才,正是这些凑在一起才让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放了心。
别人或许不知道,林灿心底清楚,还有一条便是军费问题。
皇上有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付家一党拦截克扣林家军军费,爷爷能在这种情况下压制林家军多年军心不散已是不易,断然不能能再起什么歪心思。
而只要军费的事一直拖下去,等爷爷压不住的那一天,皇上便可以站出来名正言顺的借着这件事夺了爷爷的兵权。
但这种时刻,林灿若是娶了温梦雅,局势可就大变了。
温家后院
温庆泽道:“以林家的兵力再加上咱们温家的财力,若是林家生出二心......”
剩下的话温庆泽没有说出口,但温梦雅却难掩心颤的吞了吞喉咙,若真是那样,那她岂不是就有机会成为南炎最尊贵的女人。
“爹......您的意思是,林公子想到了这一点,不愿引起皇上的猜忌,才因此拒绝咱们的提议?”
“相比他给出的那个理由,为父更相信这个。”
看着父亲眼底的凝重,温梦雅也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她感觉林灿并不是她自己说的那样纨绔,或许父亲猜的都是对的。
若真是这样......
温梦雅眼底渐渐生出些许从未有过的野心,她十几年如一日的要求自己,苦学琴棋书画女红礼仪,为的不就是脱离商贾之女的身份。
若她可以嫁进林家,再说服林家接受温家的支持,将来......
想到这,温梦雅有些迫不及待,“爹,您帮帮女儿吧。”
......
沉静的温府,下人渐渐都回了房间,后院一道纤细的身影端着一盘茶点沿着廊道缓缓走向另一间院子。
她穿着绣着牡丹的藕荷色内裙,肩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衫,两条碧藕和大半个肩膀都若隐若现。
夜风袭来端着托盘的手冷的收紧,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直直冲着亮灯的那间房走去。
“林公子,我之前见您在席上吃的有些少,特意吩咐下人重新备了些茶点给您送来,您方便开一下门吗?”
“......”
没有回答,温梦雅顿时有些紧张,“您是不是还在为我之前突然离席的事生气,当时是我不对,可您一再拒绝你我的婚事,我只是......只是.......”
温梦雅咬着唇有些羞于启齿,又是一阵风吹来,她冷的打了个寒颤,里面却一直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林公子?”
温梦雅鼓起勇气抬手敲了敲门,“林公子,您可是睡下了?”
“......”
想到自己前来的目的,温梦雅回首看了看身后的院子,确定没人看到,这才轻声道:“外面好冷,您可以开一下门吗?”
还是没有声音,温梦雅暗自咬唇,顿时觉得林灿应该是已经睡了。
她再次看了眼身后,这才下定决心推门进去。
一进门,满室的温暖瞬间包裹全身,房间里似乎还充斥着少年身上淡淡的清香,她连忙关上房门却有些羞怯的不敢回身,精心装扮过的面容染上几分红霞,犹豫许久才眉目含情的回过头。
砰!
精致的茶点被打翻,全部砸在地上,乱七八糟滚得到处都是。
一直在院外留意着里面动静的温庆泽听到声音脸上闪过一丝窃喜,还以为林灿看到女儿的模样安耐不住,打翻了什么东西所致。
正当他放下心准备回自己的院子时,里面又传来一声悲戚的哭喊,心底顿时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提着袍子连忙进去。
“雅儿?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打扮清凉的女儿跌坐在地上,手心正淌着潺潺的鲜血,房间里却空无一人,一切都像没住人一般干净整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