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焕拿着果盘的手捏紧,唉,易总的老毛病又犯了。
沈南锦立刻反唇相讥:“那是我多管闲事了,指不定易总还以为我想要携恩图报呢!师兄,我们走吧。”
她伸手搀扶住蓝景仪的手臂,怕他落水过后,虚浮的脚步会不小心跌倒。
两人说着话就走了出去,只见蓝景仪突然回头,扬了扬手里的热姜茶,脸上是温和的笑容,用口型对着易学之。
“谢了。”
易学之的脸色难看极了,看着她搀扶另外一个男人的手臂,那颗心脏又酸又胀。
用自己都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本来也不需要你的关心……”
走出医院外的两人沉默不语,说是沈南锦扶着他,更像是蓝景仪时不时地提示着她注意脚下。
蓝景怡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声对沈南锦说道:“师妹,易总他应该伤得比较重,医生给他开了住院,你实在担心的话就回去看着他吧,我叫司机过来接我就行。”
沈南锦回过神,声音淡淡道:“没有,他能有什么事,就他那手臂上的划痕都能住院,我估计晚一点来都要愈合了。”
蓝景仪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又道:“刚刚在水里易总是真的想救我,现在这样把他扔在医院是不是不太好?要不给他奶奶那边打个电话,让人过来照看一下?”
沈南锦一边在手机上打着车一边说道:“没事,旁边还跟着个陈焕呢,而且他那么大个人了,有需要会自己打电话的。”
两人一起坐在出租车上,气氛有些沉闷,沈南锦脑海里面总是时不时浮现易学之在水里时看他的眼神,那种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而另外一边的易学之自从那两人走后,就一直靠坐在床头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焕也不敢打扰他,直到医生面色沉重地走了进来。
“易先生,您的情况有些麻烦了。”
年轻的医生脸色严肃,比刚才演的时候更加真切了。
陈焕看了他一眼,摆摆手道:“不用改病历了医生,需要看的人已经走了。”
病床上的易学之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陈焕又缩了缩脖子,怀疑是自己说错了话,难道太太还会回来不成?
年轻的医生有些尴尬随即正了正颜色,严肃道。
“这次是真的,一种您的脚上有一处扎伤的痕迹,是一种叫做黄骨鱼的背刺扎伤,会因穿刺造成出血、局部肿胀并引起发烧,产生了创伤弧菌,这种情况是极少见的,现在必须把扎伤的那块皮肤剜掉。”
陈焕吓得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医生,能……能治吗?”
“可以的,只是需要打麻药的话得有家属在场并签字,这是我们医院规定没法例外,不打麻药的话就不用,就是会疼,不知道您能不能忍。”
医生在这里也接待了不少有钱有权的人,身上哪怕只是扎个针都要喊半天。
有一次护士长亲自去扎,用的还是飞针,却还是被那个女人甩了一巴掌,事后给了护士长一千块钱补偿。
这位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爷,能忍受剜肉之痛吗?
要是给他一巴掌,他估计就真的要脑震荡了!
易学之脸色没什么变化,好像两人讨论的是其他人而不是他一样。
淡淡道:“没有家属,直接挖吧。”
医生将他带去了处理室,小心翼翼地画好了位置,将直径一厘米的皮肤慢慢剜掉,原本以为自己要挨一巴掌或者一拳头。
没想到易学之全程只是白着脸,头上的细密的汗珠沁透了额头,手上却纹丝不动,一点都没影响到医生的动作。
等所有包扎结束后,他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
易学之感觉半边身子都是麻的,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晕倒,闭了闭眼睛,眼前都是沈南锦决绝离开的背影。
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陈焕也去拿了药,他跟医生道了声谢后,脸色灰败苍白的走了。
路过203病房的时候听到里面在铺床的护士聊天。
“现在的人真是不一样,一个发烧没好就要强行出院,一个没事儿人非要住院……”
“可不是嘛,不过我要是能有那么个大美女陪着,我也不愿意呆在医院啊!”
易学之的脸色越发难看。
另一边的沈南锦下了车,准备和蓝景仪告别,忽然被他叫住了。
“师妹,我还是想跟你说一下,之前在岸上,一种有可能是被我不小心扯到衣服才掉下水的。”
蓝景仪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眼睛却紧紧盯着沈南锦,生怕她会露出恼怒的神色。
沈南锦有些愣住了,她从不会怀疑师兄的为人和人品,在这种事情上,应该不是故意的。
顿了顿说道:“他现在也没事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你跟他说一声吧。”
蓝景仪的眼神有些暗淡,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身影进了大门,这才吩咐司机离开。
沈南锦一路上了楼,直到做完了饭,在外婆夹了一块排骨吃了,脸色古怪地用筷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孩子,有什么心事就去解决吧,解决不了的就跟外婆说,你这样心不在焉的怎么行?”
沈南锦暗骂自己优柔寡断,还一直想着今天下午的事情。
也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完全就是水煮排骨的味道,她忘记放盐了!
“没事,外婆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梅三娘眼神幽深的看着她说道。
“傻孩子,你是我带大的,我还能不了解你的性子?要是真的能解决,你就不会这样了。”
“是感情的事吧,下午你跟小叶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了,孩子,易总要是真的有心,你也该去面对了。”
沈南锦微微垂下眼眸,点了点头。
饭后,隔壁家的老奶奶过来邀请梅三娘去楼下跳广场舞,沈南锦心里有事,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便去小房间整理东西。
她习惯了心烦的时候,就将房间里的东西重新整理一遍,换换位置也能换一种心情。
角落里都是妈妈留下来的遗物,并不值钱。
之前的早就被沈万财拿走了,当年外婆的家私和妈妈早些年漫画展挣来的钱,全部被那个豺狼搜刮干净了!
沈南锦拿着湿抹布,轻轻擦拭着妈妈的手稿盒子,啪嗒的一声打开,一页一页地翻着妈妈曾经在深夜里努力接单帮人作画的草稿痕迹。
突然一整页都被凌乱的线条涂抹掉的纸张引起了她的注意,虽然被涂得乱七八糟,可依旧还能看得出大概的句子。
《离婚协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