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陆是聪明人,他知道在这样的关头,三皇子绝不会平白无故,提起外孙。
他这么说,很显然是在用外孙来威胁自己!
若是配合,那么大家都能得偿所愿,皆大欢喜。
若不配合,那外孙今后的仕途,怕是也不好走了!
自己年事已高,可外孙的仕途,才刚刚开始。
他肩上背负着的,可是自己和王家的全部期望呐!
王士陆沉默了许久许久,最终,他也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
“殿下,老臣愿意听您吩咐!”
得到了王士陆肯定的回答,宋良瞬间眉开眼笑了起来。
“本王早就知道,王大人老骥伏枥,绝不会仅仅只是个安于现状的老懦夫。”
“王大人的表现,果然没有令本王失望!”
“来来来,本王以茶代酒,敬王大人一杯。”
王士陆心中很是忐忑,面对宋良的主动拉拢,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惶恐端起了茶杯。
“殿下,您这是要折煞老臣了!”
“老臣一把年纪了,此生可以说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唯愿……”
说到这里,王士陆心事重重地望了赵玄龄一眼。
而赵玄龄却只顾着兴奋,并未注意到王士陆那一脸的欲言又止。
宋良自然得意,毕竟找到了王士陆的软肋,自己之后也能随意拿捏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学士了。
“此事马虎不得,需得从长计议。”
“王大人,你且回去再听本王安排就是了。”
王士陆立刻站起身来,向宋良缓缓行了一礼。
“是……老臣明白了!”
老少二人刚走出包厢大门,赵玄龄便眉飞色舞向王士陆开口道:“外公,英明啊!”
“咱们从今往后,可就算是搭上了三皇子这层关系了!”
“若是外公您真能顺利担任丞相一职,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然而王士陆的心事全都写在了脸上,望着身边兴奋的外孙,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你当真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吗?”
“我们无端卷入了皇子之间的斗争当中,稍有不慎,就会沦为三皇子的弃子,沦为这场战争的炮灰!”
“朝堂上人才辈出,老夫又何德何能,能够出任这大梁的丞相?”
赵玄龄却不以为意:“外公,您何必要妄自菲薄呢?”
“在孙儿看来,三皇子颇有谋略,未尝没有可能成为大梁未来的储君!”
“一旦三皇子顺利问鼎九五,他向您做过的承诺,自然不会不作数。”
“再加上您资历颇深,在文渊阁内也有颇高的威望。”
“到那个时候,您可不就是名正言顺的丞相人选吗?”
看着一脸天真的赵玄龄,王士陆几次想要开口,却都化作了一句无奈的叹息。
“往后会发生什么,老夫也不知道。”
“但你要记住,若到了必要时刻,你要学会明哲保身!”
“即便是老夫身陷囹圄,你也要尽全力保住你自己!”
“知道了吗?”
赵玄龄打了个哈哈:“外公,您说得太严重了!”
“咱们既然已经攀上了三皇子的关系,又怎会没有三皇子殿下给咱们兜底呢?”
“不!”王士陆极其严肃,“你现在就要向老夫起誓,必须要学会自保!”
看着外公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赵玄龄收起笑脸,认真点了点头。
“外公您放心,孙儿明白了!”
目送二人的身影逐渐走远,候在包厢门口的培盛这才重新折返回了包厢。
“启禀殿下,王士陆二人已经走了。”
“咳咳咳咳……”
话刚说完,培盛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这一咳嗽,嘴角竟然渗出了点点鲜血。
看到培盛这副惨状,宋良突然脸色一变。
“老四实在太嚣张了……”
“在本王的地方,他竟也敢那般放肆!”
“简直欺人太甚!”
培盛连忙安抚道:“殿下,您息怒啊!”
“奴才相信,荣亲王日后一定会为他的傲慢与无礼而付出代价的!”
“您一定不能乱了阵脚,更不能被荣亲王所激怒!”
“既然暂时奈何不了他,那对他身边的人下手,倒也不错!”
培盛安慰了几句,宋良的心情这才逐渐好转了一些。
“对了,周南呢?”
“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过来?”
培盛道:“已经派人去请了,但周大人并不在府上,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宋良微微一愣,随即有些不耐烦:“刚来京城没几天,就这么不消停吗?”
“这个周南背后的势力太大,倒还真有些不好管教!”
培盛脸上的笑容有些神秘:“殿下怕不是忘了?”
“当初周大人来京城之前,曾与殿下您通过几封书信。”
“如今那些书信,可都还在周大人的手中呢!”
“若是能将这几封书信拿回,周大人心中应该也会多几分忌惮吧?”
宋良赞许地瞟了培盛一眼:“本王也是这样想的。”
“这些东西在他手上,倒不如留在本王这里”
“对了,”宋良突然想到,“孙书同呢?”
“这几日还是那样吗?”
培盛点点头:“依旧是胡言乱语,不能出门!”
宋良面露厌恶:“这人算是彻底废了,太不中用!”
“事不宜迟,今晚就找人把他毒哑了吧。”
“免得他再出去乱说些什么,连累了本王!”
培盛点点头,恭敬道:“是!”
……
入夜。
“拳出如剑,脚踏如龙。”
“扎稳如根,气势如虹……”
宋桓在一边口中默念着要诀,一边依照霍启先前指点过的身法,在后院的池塘上练习拳法。
天气一日日变得寒冷起来,池塘上的坚冰也冻得愈发结实。
如今宋桓踩在冰上,已如同在平地一般,没有任何打滑的感觉。
现在站桩时,也能逐渐上下颠簸,站成霍启所说的“真正的马步”。
而丹田中那股四处流窜的真气,如今也愈发有规律、好控制了起来。
也许用不了多久,便能开始正式修炼外劲了。
想到这里,宋桓心中一阵狂喜。
“呼……”
一套拳法、站桩全部练罢,宋桓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浊气全部排出了体外。
那白色雾气在寒夜中竟仿佛一把利刃,直直划破了萧瑟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