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德的表情有些发愣。
显然,他只是觉得自己这次被宋桓当枪使,心情有些不大好。
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如此深层的一面!
如今宋德反应了过来,再面对徐容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狂妄与不满。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尴尬。
“那……”
“舅父,现在该怎么办?”
徐容淡淡瞥了宋德一眼,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说:这会儿出了事,你知道管老子叫“舅父”了?
“还能怎么办?”
“什么也办不了!”
“上官仪此案牵涉人数太多,细细算下来,大半个朝堂的臣子都与他有关。”
“若是想将所有涉案人员一网打尽,怕是整个大梁朝堂要元气大伤!”
“不知道,圣上明日究竟会如何处理此事啊!”
宋德疑惑:“是不是父皇将上官仪的那些同党全部铲除,他们就对本王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那当然,”徐容淡淡地瞥了宋德一眼,“但圣心难测,陛下究竟会如何处置这些涉事大臣,谁又能说得准?”
“具体要如何,还是明日早朝上,看圣上如何定夺,再做打算吧!”
“时候不早了,殿下还是早点回宫休息吧。”
说着,徐容伸出右手扶着腰,表情略有些痛苦地走回了寝房。
望着徐容步步远去的背影,宋德若有所思,在心里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
翌日清晨,太和殿。
宋桓刚一踏入殿内,就被群臣们齐刷刷投来的目光给震惊到了。
怎么,莫非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让他们纷纷都移不开眼?
宋桓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一群满脸热络的大臣团团围住了。
“殿下!您无妨吧?”
“微臣担心您的身子骨,一整宿都没心思阖眼啊!”
“微臣也是一样的!听闻殿下您遭此变故,微臣寝食难安,实在不知您的贵体究竟如何了!”
“上官仪那老贼竟然阴狠歹毒到了如此的地步!胆敢谋害皇子,他简直十恶不赦,罪大恶极!”
“微臣认为,这老厮即便是死一百次,也不足以向殿下谢罪!”
“……”
看着众人痛骂上官仪那慷慨激昂的模样,宋桓只觉说不出的讽刺。
就在昨天之前,上官仪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师大人,是大部分官员做梦都想攀上的高枝。
然而到了今天,上官仪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被他们这些墙头草戳着脊梁骨,恨不得让他堕入十八层地狱。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便是如此!
宋桓被这些人围得有些喘不上来气,只好脸色苍白:“诸位大人的好意,本王心领了。”
“只是太医说过了,本王大病初愈,实在不能在人太多的地方逗留。”
“所以还请诸位大人……”
宋桓的语气很委婉,但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确。
你们要是再把我团团围住,一会儿我旧疾复发,你们可就都吃不了兜着走!
对于昨日荣亲王府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大部分人也都只是捕风捉影,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
听宋桓说得一板一眼,众人皆是一惊,随即连忙作鸟兽散。
身边突然安静了,宋桓这才缓缓地长出了一口气。
“咳咳,”不知何时,宋良悄然出现在了宋桓身边,“四弟,你没事吧?”
“昨天三哥我听说你的事情时,已是上官仪伏法之后了。”
“三哥本想亲自去看看你的情况,奈何三哥大病初愈,身子骨也不大好啊……”
看着宋良那一副心虚表情,宋桓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宋良号称“消息通”,几名皇子当中,就属他消息灵通了。
昨天的事既然能传到宋德的耳朵里,自然也会传到他宋良的耳朵里!
但不得不说,宋良实在是个懂得明哲保身的聪明人。
他若是昨天亲自去了王府,那就代表他已经明明白白地做出选择,坚定地站在了宋桓这一边。
但彼时宋桓生死未卜,万一真死了,那他岂不是白去一场!
而且他先前一直态度暧昧,并未公然表现过,究竟要选择宋桓的阵营,还是宋德的阵营。
这样的墙头草,自然是谁得势,就更加依附谁一点。
即便是宋桓曾两次有恩与他,甚至手上还有他的把柄,他却依旧连面都不敢露!
这种极其自私自利之人,除了相互利用之外,坚决不能对他有半点信任。
见宋桓笑而不语,宋良尴尬至极,只好选择向宋桓透露一个消息,以免宋桓对他有所怀疑。
“那个……”
“四弟啊,你知道吗?”
“昨天晚上,吏部侍郎孙书同牵头,带着几个吏部的官员请老二吃了顿便饭!”
“听说自从吏部的孙万里被撤职之后,这个孙书同就几次找到上官仪,想让上官仪来把他扶正。”
“但谁知上官仪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押入了刑部大牢!”
“你说,孙书同主动找到老二,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想要投靠宋德的意思呗!
他这意思表达的这么明显,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了。
满朝文武都知道,吏部作为大梁六部当中最为重要的部门之一,如今可是备受梁帝的重视。
尤其是继之前的吏部尚书孙万里滥用职权之后,梁帝更是回收了吏部的一部分权力。
现在,之所以吏部尚书之位空缺下来,悬而未定,就是梁帝正在考察吏部的其余官员,看看究竟是谁才有这样的能力与资格!
在这样的一个节骨眼上,就连上官仪都不敢贸然与孙书同有所牵连,唯恐受到了梁帝的注意。
可宋德那个傻子,竟然还傻呵呵地前去赴宴,并且将此事搞得人尽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