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前脚刚走,安静了半晌的太和殿内再次陷入了喧闹。
“恭喜二皇子,贺喜二皇子!”
“宋玉被逐出皇籍,如今您可就相当于是陛下的皇长子了!”
“是啊!咱们大梁立储君的传统,可是立嫡立长!”
“您如今是长子,太子之位,应该非您莫属才是……”
如今宋玉被废,最开心的,莫过于原本就追随二皇子宋德的那些朝臣了。
这些人个个满脸热切,仿佛终于熬出头了一般,围着宋德极力恭维了起来。
宋德本就高兴,被这些大臣们极力追捧了一番,更是兴奋到了极点。
“宋玉有悖纲常,以下犯上,根本就不配做父皇的儿子!”
“本王如今身为父皇的长子,自然是要尽心尽力辅佐父皇,为一众兄弟树立一个好的典范才是!”
“……”
除了宋德的拥趸之外,还有不少朝臣也想围着宋桓恭维一番。
可宋桓却像是没看见似的,只顾着低头往前走,根本不给其他人攀附的机会!
宋桓明白,这些人来攀附自己,只是因为宋玉失势了而已。
并不是因为他们发自内心,想要追随自己!
对于这样的墙头草,宋桓自然鄙夷至极,没什么好多说的。
宋德正说得激动,见宋桓面无表情从自己身边经过,瞬间沉下脸来。
“老四啊,太子失德,犯下大错,你可不要有样学样,专门学他身上不好的地方!”
“听见了没有?”
宋桓知道,这厮被一众大臣夸了几句,就有些飘飘然,甚至找不着北了。
有句话说得好,欲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既然他爱装,那就让他彻彻底底装个够!
“是是是,二哥所言极是。”
“臣弟也觉得,储君之位一定非二哥莫属!”
宋德原本以为,按照宋桓的脾气,一定会反唇相讥,跟自己争吵几句。
甚至,宋德都已经准备好了反击的说辞!
谁知宋桓竟然如此温和,瞬间给宋德整不会了。
“你……”
“二哥若是没有什么别的吩咐,臣弟就先行告退了!”
宋桓咧嘴一笑,不顾满脸错愕的宋德,自顾自地离开了太和殿。
如今太子之位空出,宋德想要争这个储君之位,必定会全力以赴,无所不用其极。
这个时候若是站出来跟他唱反调,必定会遭到他的全力反击。
狗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
更何况,是对太子之位狂热到极点的万年老二——宋德!
就先让他暂且膨胀一会儿吧。
相信很快,他就会发现自己给他准备好的一份大礼了。
离了太和殿,宋桓打算去汇贤雅阁,找秀月再问几句话。
昨天走了以后,宋桓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秀月是蒋林的相好,她要害自己,就意味着蒋林要害自己。
可蒋林又是上官仪的鹰犬,他想要加害于自己,那岂不是上官仪也会被牵扯其中吗?
宋桓知道,上官仪行事谨慎小心,他的手下蒋林亦是如此。
能把蒋林逼到对自己动了杀心的份上,必定是他又遭遇了什么变故!
宋桓打算去问个明白。
说不定,还能趁机策反蒋林,让他成为压倒上官仪的最后一根稻草。
然而,宋桓到了汇贤雅阁,点名要见秀月时,老鸨柳妈却皱眉摇了摇头。
“公子,您来得可真不巧!”
“秀月那丫头已经被赎了身,再不是我们这汇贤雅阁的乐师啦!”
“您要是喜欢秀月这样的,老身再去给您找就是了!”
“您想要几个有几个,包您满意……”
宋桓一头雾水。
“赎身?”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被赎身了?”
“是被蒋林赎身的吗?”
老鸨咧嘴一笑:“是啊公子!”
“蒋管家包了秀月多日,今早突然带了一大笔银子过来,说要给秀月赎身呢!”
“真是想不到,像蒋管家那样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竟会为秀月这么个小小的琴师豪掷千金!”
“堂堂太师府管家,竟还是个大情种呢!”
见老鸨捂嘴偷笑,宋桓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蒋林身为太师的爪牙,衣食住行都在太师府,绝不会离开太师半步。
按理说,他想要独占秀月,只需每个月花银子包下她,还让她住在汇贤雅阁就是。
哪里还用得着金屋藏娇?
还专门为此豪掷千金,那就更加蹊跷了!
宋桓满腹疑惑,出了汇贤雅阁,他向随行的太监小凌子吩咐道:“你亲自去一趟太师府。”
“就说本王有事要找蒋林,让他立刻来一趟。”
小凌子点头:“是!”
……
太师府内。
“义父!您这是怎么了?”
见上官仪面色苍白、满头虚汗下了马车,蒋林被狠狠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将他搀扶了过来。
“去!请百草堂的郎中过来!”
“吩咐厨房熬一碗姜茶!”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寝房收拾干净……”
宋桓正一一吩咐着,谁知上官仪却淡淡摆了摆手,示意蒋林噤声。
“大势已去……”
“大势已去!”
“太子他……被废!”
蒋林惊恐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什么?!”
“义父,当真么?”
“怎么可能!”
“陛下不是刚刚将太子解禁么?”
“怎么今日说废就废,甚至丝毫没有半点征兆……”
蒋林当然明白,对于太师来说,太子失势究竟意味着什么!
无论下一个储君人选是二皇子还是荣亲王,他们一旦掌权,都一定会将太师置于死地!
怪不得,往日里气定神闲、泰然自若的太师,今日竟然会如此失态!
蒋林慌乱不已:“义父!不如立刻将户部、吏部、礼部以及鸿胪寺太常寺大理寺……等等这些大人召集起来,商量对策!”
“对了!还有文渊阁一众大学士!”
“他们都是义父您忠心耿耿的追随者,把他们召集起来,一定能商量出一个对策的!”
“对……没错!”
“一定可以的……”
蒋林显然也是慌了神,不断地自言自语着,这就打算命人给自己备轿出门。
然而上官仪却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今日刚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以为这些朝臣还敢来老夫府上么?”
“这个时候人人自危,怕是所有人都在想办法明哲保身!”
“哪里还肯来老夫的府上商量什么对策!”
上官仪明白,他们不会找自己商量对策,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对策可以商量!
今时不同于往日,太子犯的错实在离谱,根本就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另外两个皇子,都是自己曾经得罪过的。
无论日后他们二人谁掌握了实权,都绝不会放过自己!
除非……
上官仪的眸子亮了,仿佛有寒冰闪过。
“林儿,老夫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