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去的事我都忘记了,我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沈芳,你就当她死了、没了、不存在了,放开我。”沈芳不停的挣扎,四爷不肯松手,沈芳只好出掌打,他避让着,两人在长廊周旋起来。守卫们听到打斗声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都退下。”四爷大声喝斥,守卫们面面相觑,但没有退下。
“怎么,当朕的话是耳边风吗?”四爷边接着沈芳的招边说,守卫们只得纷纷退下,在远处观望。
“沈芳,你听我说。”他企图解释,又要出招、又要躲避。
“不,我不听,我不要听。”此时,沈芳逼退到池塘边,想要跳上旁边的山石躲开他的“围攻”,不料脚下一打滑整个身子后仰眼看就要掉进池塘里。
“小心!”四爷敏捷的伸手拉住她,将她一把圈入自己的怀里,旋转中他们四目相对,未趁沈芳回过神,他随即奉上一吻,牢牢的覆盖住她的双唇,任凭她怎样抵抗都紧贴不放,当舌尖触碰到那份柔软时,小溪、蒙古包、大草原、山坡、云南、寺庙都一一出现在他脑海里,如此熟悉。让他更加忘情的深吻着,怀中人儿也随着这层巨浪被卷入其中,飘摇着。霎那间洪流汇聚,天旋地转,周遭景物黯然失色。许久,他才稍稍松口,沈芳猛地推开他,踉跄后退大喘着气,脸被染得通红,嘴唇有些微肿,他痴迷的打量着她的“狼狈”,她马上背过身去。
“不打了,好吗?我不逼你。留下来吧,至少让我看着孩子完全康复,我才放心,到时候都听你的。”四爷走上前双手搭着她的肩头,无限温柔。沈芳不语,四爷开心的笑了,她自顾自的朝前走。当他们陆续回到大厅,老马已经跟着宝柱回来了,还带了个包裹。见大家都看着他们,沈芳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脸又红了。这里除了皓辰之外,其他人都知道他们的事,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了,只是对看了一番,并没有露出奇怪的表情。
“小姐,你娘要我把这个交给你。”老马递给她,沈芳微微打开,见是些衣物,又包好了。
“马封见过皇上。”老马立刻给四爷行礼,皓辰忙诧异的看着眼前站着的男子,他以前猜想过那人的身份,可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就是当今的圣上。
“在外面不用讲究,仍喊我四爷吧,和以前一样。”
“是,四爷。”
“这位是?”四爷转过身看着皓辰,虽然已经见过他了,但还想问清楚他的身份。
“回皇上,他是前画院院士周谦礼的公子,周皓辰,也是沈姑娘的表哥。”曹大人说。
“草民周皓辰见过皇上。”
“免礼,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和老马一样,称呼我四爷吧。”四爷打量着他,一副眉清目秀、彬彬有礼的样子,可眉宇间又有些盛气凌人。
“周谦礼,可是那位擅长勾画动物和花卉的画师吗?”
“正是。”曹大人回答。
“我想起来了,当年我很欣赏他的画作,还曾当过我的老师,可惜后来辞官了,宫里头就少了些墨宝。我记得他最擅长的是画虎。”四爷笑着看了看沈芳,故意将“虎”字拖长了音,她想起了“白虎”,立即虎着脸退出大厅进屋去了,让四爷更加的窃喜,这些细枝末节都被皓辰尽收眼底,他们之间一定有不寻常的故事,心里莫名的有股失落感。
郊外,夕阳染红了大地,一匹快马正飞奔在赶往热河的路上,阿昇听了陈妈所说,得知沈芳还活着,且去了热河,心里异常激动。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去找她,毕竟姐弟分开了这么久,心中自是十分惦念,其他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在这个世上,他只剩下沈芳这个唯一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了。于是,他有扬起马鞭,加快速度,想在天黑之前尽快赶到热河,早日能姐弟团聚。
晚膳时分,春喜陪着沈芳照顾蒙儿,在里屋用餐,曹大人则招呼老马、皓辰、贾六、宝柱等在外厅用餐,当然皇上也参与其中,先前他们不敢同桌,在皇上的要求下大家坐到了一起。看着面前这位风流倜傥、慷慨潇洒的偏偏君子,皓辰的心情复杂极了,对于天下黎民百姓来说,他是明君、是圣主、是大恩人,可对于沈家和他自己来说,可算是恶魔、侩子手、大仇人了。要不是当年他的一道圣旨,摧毁了沈家,使他们家破人亡、骨肉分离,他和沈芳也不至于会是今天的局面,可能早就是恩爱眷侣了。等待了这么多年,如今沈芳与自己始终保持着距离,不再如从前这般亲密,却与这个“仇人”有着道不明的情愫,这种阴差阳错的安排真让自己一时间无法接受。
“各位别客气,今日大家坐到一起,也算是缘分,不必计较君臣礼节,就当是故友小酌,我先干为净。”四爷举杯豪饮。
“四爷豪爽,我等怎能辜负呢,我也干。”老马说完也一口饮尽。
“干!”大家也跟着干杯了。
“老马,这几年你们都去了哪里?”四爷夹起笋片,边问。
“回四爷,我是闲不住的野马,天南地北的哪里都去,带着镖局的苦汉子们东奔西跑的,很少留在京城里。至于小姐嘛,她干娘说过,她就像是一只野雁儿,想飞就飞,受不得半点约束。若要栓住她,还需要花很大的心思,她敬我这个老奴,听我的,可我至今为止也想不出个好法子来。”老马故意说给四爷听。
“哈哈哈哈,野雁儿,这个比喻恰当,妙极了。”四爷听了高兴的笑着,忽然想到前些日子给那匹黑马取的名字“雁子骄”,难怪当时他很想去征服它,心里自然有了主意。
里屋。
“沈芳,今儿可托你的福了,不用到饭桌上伺候着,外面一桌子男人吃吃喝喝的,我才懒得去呢。”春喜边说边夹菜吃。
“他们在一个桌子吃饭?”沈芳喂了口饭给蒙儿。
“是啊,我刚出去,就看到他们边吃边聊的,好不热闹呢。我们四爷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哦?他也会不开心?”眉底间娇笑浮现起。
“他虽然是皇上,可也吃五谷杂粮啊,怎么能一直开心呢,他也有很多烦心事呢。尤其是这些年,他也很少出宫去,呆在宫里头不是看折子就是找宝柱练功,极少与人说笑,你离开后的一年他都不来这里呢,也不去围场打猎,看得我们做下人的都心疼呢。”春喜故意这么说,可也是实情,沈芳若有所思着,没有答话。
“娘。”蒙儿喊了声,她才想起喂饭。
“还要不要吃?”蒙儿摇摇头。
“再吃一点好不好?”蒙儿还是摇头,她放下勺子,把蒙儿抱到床上。
“你自己玩一会儿,娘吃完饭就来。”她把被子盖到孩子的肚子,拿枕头给她垫着后背。
“好。”蒙儿说着无力的靠在床上,看着她们两个,手里绞着帕子玩。沈芳坐到桌边,夹了些菜放到碗里吃着,春喜不时的给她夹菜。
“你多吃点,看你那么瘦,还要照顾孩子,我见犹怜哦~”春喜打趣儿道。
“你这张嘴还是这么不饶人。”
“呵呵。说真的,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哪里都没有去,呆在怒族,老刺猬的寨子里。”
“难怪了,难怪四爷找不到你,他也派人找过,都说没有音讯。”
“找我做什么?难不成他又后悔了,想抓我回去治罪吗?”沈芳说着嚼了口饭。
“这你可冤枉他了。对,他是想抓你回去,不过不是治罪,是封赏。”春喜调皮的说。
“我不稀罕。”
“知道你是不稀罕,可有人稀罕啊。别看他是皇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可他也有情有独钟的时候,就比如对你……。”春喜还没说完,被沈芳打断了。
“还有别人!”
“你吃醋?”春喜贼贼的看着她。
“我吃醋?我会吃他的醋?不可能!”
“话可不能说的这么绝对哦,常言道满口饭能吃,满口话可不能乱说哦。”春喜故意逗她。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我只想着……。”她认真的说,其实心里想要快点找到弟弟,一家团聚。
“你想着什么?”
“我只想我的女儿,我的蒙儿。”说着,她起身走到床边,搂着女儿的小脸,把她抱起身来放到自己腿上,替她盖好被子,哄她睡觉。
“那其他的呢?就没有了吗?”
“没有了,现在对我来说,她最重要,是不是啊,蒙儿?”沈芳亲了亲女儿,挠她的痒痒,引得蒙儿咯咯咯的直笑,春喜看着有些羡慕,做娘的感觉真好,让沈芳完全变了一个人,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可以拥有这样的感觉。
饭后,老马陪着曹大人在前厅下棋,贾六和宝柱观战。
“老马,你的大炮再不上,就必死无疑了。”贾六冲出口。
“少废话,观棋不语真君子,再说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飞象。”老马笑着说。
“他哪是真君子啊,假小人一个。”宝柱打趣他。
“什么意思嘛你,没事老挖苦我。”贾六捶打宝柱。
“你们两个一边儿去,吵死了。”
“这匹马已经乱了阵脚了,曹大人快趁胜追击啊。”贾六说。
“非也,小不忍则乱大谋也。”曹大人说着便下了一子。
皓辰独自走到院外,顺着林荫小路,欣赏着月色。白天匆匆赶到山庄,还没有好好浏览过这皇家园林的美景,现在虽然是夜晚,但山庄内外都亮起了灯笼,照的整个山庄通火明亮。他站在池塘边,看着水中的月影,诵起诗来。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对影成三人……。”他重复了一句,摇了摇头,如今沈芳周围已有众人,还有那个四爷,自己留下来似乎很多余,可偏又答应了要保护她,护送她去兴安岭,想走不能走,想留又无需留,这种处境尴尬极了。
“周公子,怎么一个人在此独赏月色?”
“四爷!”皓辰回头,立刻行礼。
“这院子的景致如何?”
“亭台相隔,林石错落,衔山抱水,南北建筑相应成趣,不愧为中原第一山庄。”
“呵呵,行家。”
“四爷过奖,周某略懂皮毛而已。”
“听曹大人说,你同令尊一样画艺了得,只是不愿入宫为事,可惜了。不知能否欣赏周公子的佳作,就以这山庄一景为题,如何?”
“能得四爷赏识,周某深感荣欣,待春色明媚之时,即刻奉上。”
“好!那就一言为定。”
“四爷,在下有个问题想问你,不知可否。”
“你想问沈芳,是吗?”皓辰默然。
“我羡慕你。”四爷一语出口,皓辰很意外的看着他。
“你是她的表哥,无论怎样,你们都是在一处的人,你不会负她,她也不会恨你。而我,做再多的事怕也无法弥补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最后只能让彼此心里留有遗憾。如今她能与我和平相处已是对我最大的仁慈了,终有一天她还是会离开,相见不知何日。”四爷黯然。皓辰听了大为震惊,此时的他一点都不像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没有骄傲、没有盛气,像是一个失意的伤心人,在道诉心中的悲悯。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因为你是她的表哥,或者说是她将来还能投靠的人。她的脾气性格你也应该了解,我对她来说永远只是个抹不掉的阴影,或许还会给她带来伤害,她有你在身边,我也就放心了,所以你无须担忧,慢慢的你就会明白了。”四爷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皓辰说出这番话,自己何时会没了斗志,可一想到扩建工程要危及沈园,或许自己和沈芳之间真的还会有一场难以避免的风波。
“可是阴影在她的心里永远都不会被抹去,那也是我羡慕你的地方。”四爷没有答话,转身离开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皓辰这才懂得沈芳为什么会如此左右为难,想必换了谁都逃脱不了吧。
刚回到大厅,就见春喜奔急急忙忙的奔了出来,对着大家喊叫。
“快找太医来,蒙儿她不好了。”
“什么?蒙儿她怎么了?”老马起身询问,宝柱忙去叫了大夫。
“刚才还好好的,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吐了,又开始发烧。”四爷立刻奔了过去,众人也跟着冲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