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这是想动用自己的技能。
在之前的一个小世界里，程澄曾经获得了触发记忆的技能。
这个技能可以获取其他人最近一个月的记忆，但同时，这个技能会让身体承受巨大的冲击。
程澄每一次使用这个技能，都会昏迷一段时间。
每一个世界都是极其危险的，昏迷很可能意味着死亡，因此程澄在后来的世界一直没有使用这个技能。
谁都不知道，程澄在这个世界里使用触发记忆会带来什么后果。
所以他不想她冒险。
但同时，他们现在和坐以待毙没有两样，获取陈方他们的记忆，也许会找到突破口。
“放心吧，技能减弱，后遗症也会跟着减弱。”
程澄明白他的担忧，却也只是解释了两句，并没有跟他多说什么。
司以墨知道，他无法阻止她，所以那句“别去”，他再也说不出口。
默默地跟在程澄身后，两人一起来到医疗室。
冉医生看到两人的时候还有些惊讶，毕竟这个时候，贺老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做才对。
这两人作为核心人员，这个时候来医疗室……
“受伤了？”
这是冉医生看见两人的第一反应。
“冉医生，我有些事情需要找陈方，您这边，检查完了吗？”
程澄直接开门见山。
冉医生表情一愣，她总觉得程澄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来。
“嗯，那你们说，我出去配点药，吴伍和李立城还没醒，你们小点声就行！”
等到冉医生出门后，陈方才奇怪地看向程澄和司以墨。
他也觉得这两人变了很多，但同时明白，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两人应该也经历了许多。
“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吗？但其实我这段时间的确是昏迷了，我什么都没记起来！”
陈方老实巴交地说道。
“我有办法让你记起来，但这个办法可能会让你想起一些不好的经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程澄看着陈方，隐瞒了自己这个技能的来源。
小世界里的人不能知道主世界的存在，否则小世界的规则构建就会崩塌，程澄需要隐瞒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
包括霍希然。
“程澄妹子你这说的哪里话，如果不是你，陈方这条命早没了！你要做什么尽管做，我一定配合！”
陈方几乎毫不犹豫地拍着胸脯，意志坚定地说道。
程澄走到他的面前，双手立于他的额前，眸色微沉，随后，一股暖流从陈方的额灌入体内。
他只觉大脑一阵刺痛，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便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那些奇怪的记忆全数涌入程澄的大脑里，她瞳孔骤缩，一时之间像是受到极大的痛苦一般，脸色煞白，满额冷汗。
“啊！”
陈方发出痛苦的叫喊，整个人蜷缩在病床上，抱着头，青筋尽显。
司以墨担忧地看着程澄，可他不能打扰她。
技能一旦释放，必须将所有记忆接收，否则对双方脑部都会造成重创。
司以墨靠在门边，整个人被阴沉的气息笼罩着，双眸死死钉在程澄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程澄突然像是脱力一般晕倒了。
司以墨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以极快的速度来到程澄身边，稳稳地将她抱在怀里。
大脑一阵刺痛过后，程澄再次恢复意识，眼前却是漆黑一片。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想起刚才在陈方记忆中看到的画面。
在血红的天空之下，到处都是直径几米粗的石柱。
石柱之上，雕刻着各种恐怖的鬼脸，在猩红的光照里显得格外诡异。
啪！
漆黑的环境里响起奇怪的声音，她的身体突然失去了重力，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中。
在她的脚下，是无数的石柱，到处都响着哐当哐当的声音。
程澄不由得眯起双眸，看清脚下的场景时，脊背猛然一僵。
这里就是陈方记忆中的地方，在石柱四周，跪坐着许多人。
石柱上方缠绕着粗大的铁链，铁链穿过他们的手脚，将他们困在了原地。
程澄想靠近看清楚那些人的脸，前方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她猛然抬头，眼前出现的身影是四五个身形高大，头上长着巨大犄角，却又长着一张人脸的怪物。
她下意识后退，身体却被控制住，无法移动。
“别怕，本神没有恶意。”
对面传来沉闷的声音，有种压得她心脏无法呼吸的感觉。
“你，你们是反抗军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控制自己的呼吸，让心脏缓和下来。
“其实你无需确认本神的身份，你只需要知道，在噬魂神族，乃至整个神族里，只有我们五个，是站在人类这一边。”
程澄错愕地看向面前的几位神明，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就连作为世界意识的无形，也不是完全倾向于人类。
然而面前的这些噬魂神族的神明，竟然说祂们是站在人类这一边。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难道你以为，光凭一个世界意识，就能瞒过众神，将你们这些穿越者安放在各个世界里面吗？”
其中一位神明头上的犄角缓缓伸长，上面闪过黄色的光圈，温暖而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你身上的光，就是本神给予你的。”
随着祂的话，光圈漂浮着来到程澄面前，随即她身体里也涌出黄色的光芒。
光芒之中漂浮着点点白光，程澄只觉得这些光点带着些熟悉的感觉。
“你想要什么？”
程澄可不会那么天真，噬魂神族以人类惊恐为食，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帮助人类。
“你知道无尽的生命有多无聊吗？”
喃喃自语一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本神诞生以来，一直以人类的七情六欲为食，短短百年的生命，你们却能诞生出许多情绪，这是本神从未有过的。”
在神明漫长的生命里，祂们可以做很多事情，人类的短短百年，对于祂们而言，也不过是睡一觉的时间。
程澄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祂们帮助人类纯粹就是觉得无聊。
他们穿越者用无数生命为代价，而祂们，只不过是无聊。
想来还真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