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眉头拧得死紧:
“覃氏养的鸟不同于一般猛禽,绝不只是长得凶猛而已。这些鸟用邪术喂养,浑身上下都淬满邪毒,只要它们的一根羽毛掉在你身上,你的肌肤就会受到腐蚀。
而且,它们还是蛊物的克星,所以即便你有阿离教你的手段护身,也会……”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抬起手,绕到她脑后。
之前在舒云宫被她看破身份时,他就是趁她不备点了她的睡穴。
这一次时间迫切,来不及和她解释太多,不如先让她睡去,然后他直接把她带出这个危险的地方。
所以,他打算故技重施。
却在要得手时,被她鬼魅般闪过。
魏思音挑衅般朝他扬眉,“怎么,觉得本公主是那种会被你骗两次的蠢货?”
凌寒神色冷沉。
若不是他受了伤,功力只有往日三成,断然不会让她躲过。
都这时候了,她居然还有心情朝他笑!
“别闹了!你身为大齐嫡长公主,不该置身险地……”
可他话还没说完,忽然,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异香,然后浑身发软,竟是朝后倒去。
魏思音飞快伸手拉住他,把他揽入怀里。
她在心里庆幸,幸好这男人用了缩骨术,不然就凭他原来的体型,她想把他抱在怀里都太难了。
头顶,盘旋着的怪异黑鸟已经随着覃夫人的号令要攻击地上的众人。
可就在这时,所有鬼面卫忽然都撑起了伞。
覃夫人一直忙着驱使这些黑羽怪鸟,连他们是从哪儿拿出的伞都没看清。
他们撑起的油纸伞都用白垩涂成了纯白色,与漫天的黑羽对比鲜明。
覃夫人看着哂笑道,“以为撑把破伞,就能挡住我的黑羽了?”
她的黑羽毒连盔甲和肌肤都可以腐蚀,更何况是油纸这种脆弱的材质!
他们这么做,就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她又望向站在院子一角的魏思音,眼里闪烁着诡谲的光芒:
“魏思音,既然你敢亲自来,那就死在我的黑羽之下吧,也算你不枉此生!”
魏思音笑而不语。
覃夫人见她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内心恼怒。
就这么小看她?
呵,那她就让这贱人见识一下黑羽的威力!
她又发出一声酷似鸟类的啸叫,黑鸟们俯冲而下,冷刀般的尖喙和利爪朝鬼面卫抓去,从它们身上掉落的黑羽就像在院子里下了一阵大雨。
刚才见势头不对就顺走金元宝躲进屋子里的龟兹女郎透过窗户张望着,忍不住用龟兹语说道:
“这是邪神降世!”
那漫天的黑羽,仿佛是人心最深处的恐惧,可当它们落在白伞上时,却冒着黑烟化成一滩黑水,顺着伞面流淌到地上,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儿。
没了黑羽的威胁,鬼面卫们迅速结阵,紧密配合着出刀。
那些黑鸟再如何凶悍也是只会凭本能行凶的畜生,被斩断了尖喙和利爪就和满院扑腾的家鸡也没什么区别。
覃夫人看到后,满脸震惊,“不,这不可能!”
她潜心培育的黑羽鸟,向来都是所向披靡的利器,根本就无人抵挡得了,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溃败不已?
鬼面卫趁胜追击,又出刀斩去黑鸟的翅膀。
没了翅膀的鸟比鸡还不如,倒在地上鲜血横流。
覃夫人红了眼,“魏思音!!你这贱人到底用了什么妖法,你赔我的鸟——”
魏思音根本懒得搭理这个恼羞成怒的女人,她搂着怀里的凌寒,看他顶着异域少女的皮囊低垂着眼眉,心里生出别样的悸动。
既然他这么喜欢易容,等回去后把他的病治好了,她可以把他这些古怪的小癖好,用在正事上。
譬如说在床上偶尔来个小情趣什么的。
当然,她最喜欢的还是他本人的脸,但多一些生面孔,更有激情,也很不错。
覃夫人见她的鸟躺了一地,死的死残的残,她就知道今日生擒魏思音,然后用魏思音的命换取肉身莲的计划是泡汤了。
眼看着鬼面卫就要突破最后几只鸟的防卫将她生擒,她厉声道:
“公主殿下,我知道您是为何而来!福公虽不知道凌寒的下落,但他愿意告诉您给他续命的办法!”
魏思音这才缓缓抬头,纡尊降贵地看向她:
“这话本公主听了可不止一次。每一次,他老人家都要让我失望。”
“这次不会了!”
覃夫人眼见鬼面卫的刀剑离她越来越近,满脸的褶子都吓得打起颤来,“福公已经将办法口述给了我,只要公主殿下让您的人放下刀,我就会和盘托出。”
魏思音微眯起眼审视着她,似乎是在判断她言语是否可信。
覃夫人背在身后的右手做了个手势。
几个躲在屋里的女郎中,有人悄悄朝门口走去。
……
善居坊正门处。
数名劲装男人飞驰而入,又留下十来人守门。
出坊的行人都被他们用刀剑拦住。
“兵马司接到急报,善居坊内有图珈余孽出没,没有通关凭证,任何人等禁止出入!”
兵马司?
有两个懂行的路人听了面面相觑。
他们折回茶肆,低声议论:
“这兵马司不是什么事都不管吗,就连之前顾氏叛乱他们都没出来露个脸。而且咱们善居坊之前死人的案子一直都是大理寺在查,他们怎么忽然来插手了?”
“谁知道兵马司的官老爷这是抽的什么风。哦对了,你听说了没,兵马司和兵部那都是二皇子殿下的势力。
或许今日兵马司的反常举动,是这位殿下的授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