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你的一切不都是靠男人得来的

魏灿忽然就怪罪起自己来,好好的招惹这臭丫头干嘛?说什么替她分忧,这不就是吃饱了撑的。

“妹妹,不是皇兄不想……”他嘴角的笑容都变得勉强,顿了顿才想到说辞,“只是最近母妃身子不好,我这当儿子的总要尽一下孝道,不太好离开帝都。”

魏思音笑笑不说话,倒是魏烨热心地开口了:

“瞧二弟这话说的,咱们这么多兄弟,德妃娘娘身子不适,我们轮流去伺候侍奉,绝不让你有后顾之忧。

而且德妃娘娘又那么贤良淑德识大体,她定不会拦着你去为为国为民出力的,你就放心去青州府吧!”

魏灿被他气得想揍人的心都有了,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只能讪讪笑着。

笑着笑着,大概是觉得他自己太像个笑话,干脆一甩袖闷声走了。

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就连别的皇子都在偷笑。

魏思音坐下后,对魏烨挑眉道,“你刚才那几句,说得不错。”

魏烨笑嘻嘻地摆手,“哪里比得上妹妹,一开口就打在了老二的七寸上。不过老二这人最是小心眼了,他想当众让你吃亏,最后却自己落个骑虎难下,待他回去和德妃一合计,一定会想办法给你使绊子。”

魏思音淡淡道,“他们给我使绊子,我不怕,见招拆招便是。不过我要提醒哥哥一句,老二现在是眼红我手中权力,可在他眼里,他的心腹之患还是身为太子的你。”

魏烨在东宫这么多年,虽然废物了些,但也不蠢,“我明白,他把你视作辅佐我的人,所以一定是先冲我下手。”

而他身上有可趁之机的地方,那就太多了。

魏思音看了他几眼,本来想再说点什么,忽而察觉到一道视线。

她转过头,看到桑落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与她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桑落害羞般低下头,白皙的脸颊上布满红晕。

魏思音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再次涌现。

从她入席开始,这个少年内侍就一直看着她吧?

没有错过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

这个内敛的少年,虽然当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总是胆怯柔弱的,可她总觉得他的眼里藏着很深的东西。

当她背过身去,他如影随形的目光,更是值得探究。

她若有所思地回过身,没有和桑落说话。

等到三更天夜宴散去时,她带着桑落一起走在回后宫的路上,忽而开口道:

“桑落这个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桑落垂着眼眸,柔和的侧颜看着十分秀气精致,“是御花园的张老公公。”

张老公公?

魏思音想起绿漪对她说过的,桑落在进宫后先被分到御花园当洒扫太监。

统领御花园的是个老太监,好像就姓张。

据说张老公公私底下有些恶心的癖好,就喜欢玩弄眉清目秀的小太监。

桑落在他手下时,很是吃了几年苦。

可这个少年的眼神却是清澈的,并没有蒙上灰尘和阴影,仍如晴空般晴朗。

“你……”魏思音顿住片刻后问,“他有没有说,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

她第一次听到桑落的名字,就想起诗经里这句诗,觉得这是个莫名悲伤的名字。

桑落低声道,“张老公公说,桑叶掉落之时,他家乡的人会酿一种很好喝的桑落酒。他第一眼看到奴才,就觉得奴才像是青涩但寡淡无味的桑叶,他盼着看到我快点成熟。

因为桑叶这种东西,只有经过酿酒师的手催熟,从青涩到成熟,再经过调制酿造,才会有别样的风味。”

魏思音听后神色复杂。

这个意境乍听起来很凄美,但想到张老公公的怪癖,她是越想越恶心。

她停住脚步,转过头定定地望着桑落:

“你恨他吗?”

桑落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在他脸上又轻又浅,若不是她细心观察根本就看不到,淡然之下好像藏着极幽深晦涩,让她一时琢磨不透的东西。

她的心砰砰乱跳。

因为这一刻,她在他脸上看到了凌寒。

她越来越分辨不清,那到底是她因心中执念而生的幻觉,还是只属于凌寒的浓墨重彩。

“恨吧。可是在奴才离开他手下后没多久,他就因为得罪了贵妃娘娘被处死了。”

桑落少年般的嗓音清悦动听,与凌寒的低沉邪魅完全不同,“奴才去看了他的尸身。他一大把年纪,死得那么惨,也没人愿意给他收尸——

那一刻,奴才忽然就不恨他了。”

魏思音听着他的故事,心里的迷惑更甚。

他的情绪,真如他说出来的这般轻描淡写吗?

她的直觉告诉他,他身藏着更深的秘密。

“妹妹。”

身后传来二皇子魏灿的声音。

魏思音回过神来,眉头微微一挑。

他在宫宴上吃了亏,这是要趁着人少追过来,暗中报复她一下?

她转过身,看着魏灿带了两名随从缓缓走来。

没有外人看着,魏灿的神色很是冷淡。

他看了一眼魏思音身边跟着的桑落,眼神有些蔑视,“凌督公出走后,妹妹身边伺候的人都这么上不得台面了?你要是找不到好的,二皇兄可以给你送些容貌俊美又能为你出力的来。”

这话几乎是明着嘲讽。

魏思音笑了笑,“二皇兄就算不想去青州府,又何必风度尽失?难道妹妹还能把你绑在马上,强行送去吗?”

魏灿微眯着眼,想到方才在宫宴上的事就来气:

“你这张嘴确实厉害,可想执掌监国印章,光靠耍嘴皮子可不行。”

魏思音笑得更明媚了:

“嗯,顾氏之乱都是靠我耍嘴皮子平定的。妹妹好歹还会耍个嘴皮子,二皇兄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堂堂皇子,又会做什么呢?”

这是讥讽他在平乱时没有出上力。

魏灿冷笑了两声,“你平乱靠的不是嘴皮子,而是男人。还是个被阉了的男人。”

他的意思就是,魏思音靠的都是凌寒的情报,和他出谋划策。

就像坊间暗中兴起的流言,说监国大长公主魏思音在人前装得多威风高贵,其实私底下,却是自甘下贱,在床榻上卖力伺候讨好掌权大太监的贱货。

桑落眸光冷沉,看着魏灿的眼里都生出阴戾杀意。

敢侮辱他家公主的人,早晚都要死。

魏灿却未察觉到这股藏得极深的杀气,朝魏思音阴笑道:

“妹妹,二皇兄再提醒你一句,你外祖家和端王府承信侯府那笔烂账,可不是你堵住了端王妃的嘴就能抹去的。

还有凌寒出走,父皇也早就疑心他是又和福安那个老东西勾搭在了一起。

现在福安手里还有哀太子的儿子,他们联合在一起,早已是比顾氏更重的祸患,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云氏,还有你任用凌寒而起。

夏天就要过去了,马上就是秋天,这会是个多事之秋。

皇兄倒要看看,到时你这个监国大长公主还坐不坐的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