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魏焰

那些阴诡爬行的黑虫瞬间被冷冽刀锋斩成一地黑水,盘踞在魏思音手腕上的灵蛇察觉到不对发出嘶鸣。

魏思音神情一变,在变故陡生的这一刻迅速做出反应,侧身避过在地上流淌的黑水。

她周围的鬼面卫瞬间拔出刀剑。

眼看着缜密的计划功亏一篑,白隐却只是冷笑了一下,他望着那将魏思音护在身后,神色冷峻的高大男人,感慨道,“我们终于见面了。”

凌寒冷漠地看着他,对这种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他连狠话都不屑于放。

想杀魏思音?

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本事。

“其实,我应该叫你一句哥哥,我们可都是义父的好儿子。”白隐看出了凌寒对他的不屑一顾,嘴角的笑意却变深了些,那双眼白居多的诡异眼瞳也变得近乎温情脉脉。

哥哥?

魏思音没被这家伙搞出的那些黑虫子恶心到,却被这个称呼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家凌督公什么时候有了个弟弟?

还是这种神经兮兮,看了就让人瘆得慌的弟弟。

“你们先带公主走。”

凌寒沉声对身后的鬼面卫道。

他要一个人面对白隐。

魏思音自然是不愿意的,这时候也只有她敢反驳凌寒的决策。她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他没有回头,但她能从他紧绷的身体上看出他的不容置喙。

“走。”

凌寒沉声道,“前院还需要你主持局面。若是你执意留在这里,那今日福安就能得逞,到时候我们谁都不会有以后。”

魏思音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些许不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还是带着鬼面卫和顾澜转身离开。

至于昏迷在地的刘允玫,因为怕她身上还有什么恶心人的虫子,所以魏思音干脆就把她留下。反正福安的人留着她这条命,也就是为了刺杀,如今刺杀失败,他们也用不上她了,自然不会耗费精力带走她。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若是她还活着,那就把她送去天牢等待问斩,若是她运气不好已经死了,那也算是罪有应得。

走出这个院子时,魏思音收起方才在白隐面前表露的犹豫、动摇和软弱,神色重新变得冷冽而坚决。

把白隐交给凌寒对付,本来就是她计划中的一步。

至于白隐看到的那些,全都是她想让他看见的。

她要让这个傲慢自大以为能掌控一切的家伙彻底蔑视她,因为敌人的轻敌,就是老天爷对她的恩赐。

白隐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的轻蔑快要溢出来。

所有人都在盛传,说这位大长公主虽然只是个刚过及笄之年的少女,但耍起手腕来却十分杀伐果断,那种魄力和狠诀是许多浸淫权术多年的权贵都做不到的。

又说她善于谋略,做一步看十步,有着令众人惊叹的远见。

可今日一见,在他眼里,她就只是个全身心沉浸在男女情爱中的小女人,和绝大多数为情所困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如此紧要的关头,她不以大局为重,只知道缠着凌寒,当着敌人的面卿卿我我,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惜了,就想着自己的情郎的安危。

还有他骗她说能救得了凌寒的那些话,她居然就那么信了。

她这样愚蠢的女人,能做得了掌控朝政的女主?

这一次没能成功杀了她,不要紧。

今日的凌府,必然是她的葬身之地。

想及此,白隐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殷红的唇,诡笑着对面前的男人道:

“怪不得义父他老人家总对你赞不绝口,能把这样出身高贵又手握权柄的女人压在身下,让她对你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你这驯服女人的手段,还真是不一般。”

凌寒眸光冷沉得可怕。

他和公主之间的情意由这些人的嘴巴说出来,真是玷污了他们。

但他不打算解释。

“我该叫你白隐,还是叫你另一个名字,魏焰?”

他轻淡随意的一句话,瞬间就撕破了白隐脸上漫不经心的假面。

白隐不再微笑,他原本轻柔的声音也陡然变得沙哑阴寒,“你怎么打听到的?”

这回轮到凌寒笑了:

“哀太子死后,他的太子妃纪氏也被处死,他们藏身的地方不知谁放了一把大火,把跟随他们的亲信和下人都烧死在了里面。

有人说,那夜的火大得非比寻常,如同从地狱烧到人间的红莲业火,能吞噬火光中的所有生灵。

但还是有人福大命大,从业火中逃脱。

那是曾服侍过哀太子的一名家人子,她会些邪术,不知用什么手段找来另一个女人的尸体蛊惑了前来追捕她的人,然后隐姓埋名也换了一张脸活了下来。

我找到她时,她在帝都城南已经卖了很久的绸缎布料。没有人知道乔氏布庄的老板娘曾经是哀太子的女人,只有她自己还记得那些往事。

然后她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当年哀太子和太子妃在世时虽然相敬如宾,可哀太子最宠爱的事他一个出身卑微的姬妾。

那名姬妾曾是勾栏舞姬,被他收在身边后怀了孕。

那时哀太子妃十分忌恨这个勾栏出身却抢走了她夫君宠爱的卑贱女人,纪太傅宠爱女儿,也数次敲打哀太子,警告他不能宠妾灭妻。

哀太子知道太子妃善妒的品性,也知道他的岳父大人绝不允许别的女人生出的孩子威胁到自家外孙的地位,担心爱妾怀孕的消息被别人得知,这个孩子保不住。

于是他想了个办法,在一次出宫赈灾时带上了那名姬妾,然后伪装出她在回帝都的路上不幸染病离世的假象,实则是偷偷把她送到了乡下去安胎生子。

因为不能让纪家人知道,所以这件事他瞒得极好,就连他身边的亲信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个流落在外的儿子,以至于之后即便是朝廷要将哀太子一脉斩尽杀绝时,也遗漏了他这缕血脉。

于是阴差阳错下,那个孩子就在乡下平安长大了。

但他是皇室血脉的秘密,总有人知道。

除了那名当年用邪术探查到这个秘密的家人子之外,曾和哀太子走得很近的福公也得知了孩子的存在。

之后,他找到了你。

看你如此死心塌地为他做事,他应该是许诺了你,只要他成功弑君,对如今的皇室赶尽杀绝,他就会扶植你这个哀太子的遗孤上位。

可你心里也该清楚,他做了这么多,绝不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

你只是他手里一具傀儡。”

白隐默默听完,然后又用猩红的舌尖不停地舔着嘴角。

凌寒皱眉,这人的动作给他一种非人般的鬼魅感觉。

“果然不能小瞧凌督公,你知道的真多。”白隐笑了起来,十分亢奋的模样,“可有件事你不知道。”

“哦?”凌寒不动声色地应付着,手指缓缓摩挲着刀柄上雕刻的细纹。

他在等待机会。

然后只要一刀,就能一决胜负。

“福安许诺给我的,并不是帝位。我对当皇帝,不感兴趣。我只对一个人感兴趣,他能给我的一切,可比帝位多多了,你猜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