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与少女热烈的五官不符,她的眼神又是冷淡阴恹的,朝众人看来时,仿佛带着居高临下的神性,随即轻轻一笑,却又妖气四溢。
魏思音看着她,饶有兴趣地问,“你就是图珈圣女?”
少女拨弄着鬓间的蝴蝶发钗,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容道,“我叫乌朵灵,这世间本来只有被神选中的人才有幸得知我的名字,但你们是例外。”
凌寒听了冷笑一声,“没人想做你的例外,也没人关心你的名字,你不愿意说可以不说。”
他如此不给面子,让乌朵灵神色一僵。
魏思音忍着笑,顺着乌朵灵的话问,“我们为什么是例外呢?”
乌朵灵沉下眼眸,收起方才那抹漫不经心的笑,她的神色变得狠厉毒辣,一字一顿道:
“因为你们是图珈的仇人。灭国之仇,早晚要在你们身上讨回来,而我,就是将神怒降于你们的复仇使者。”
魏思音听后轻笑着,眸光却也是冰冷入骨:
“图珈会被灭国,是因为你们的黑蛊师每年都掠夺我大齐的子民去炼制你们的活人蛊。这么多年来,死在你们图珈手里的大齐子民,有上千人!
我们大齐数次派使者去图珈王城讨说法,可你们竟然狂妄到连使者都杀,之后图珈王族不仅没有制止这种恶行,甚至还助纣为虐给那些黑蛊师提供庇护,毫无道义可言。
既然不知悔改,那你们犯下的杀孽,当然要用鲜血来还。而你口中所说的灭国,听着惨烈,可我大齐的将士只是攻破了你们的王城,斩杀了害人的黑蛊师,并未杀你们的百姓泄愤。
这份仁慈比起你们所为,已经算是以德报怨,你们怎么还有脸提当年之事,谈什么复仇?”
“是你们让图珈灭国,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被外族杀戮掠夺,难道这还不算宿仇?”
乌朵灵眼中戾气更甚,她取下蝴蝶发钗,在自己的手上割了一道。
她流出的血,竟然是黑色的。
“这些黑血,是惨死的图珈亡灵集中在我身上的怨念,这就是最厉害的蛊,迟早会吞噬你们……”
乌朵灵的话还没说完,阿离就淡淡道:
“乌姑娘就别骗人了,只有蛊人的血是黑的,而蛊人没有自我意识,只能任凭蛊师操控。你还能放出梦蛊和我们对话,所以这只是障眼法。”
被他揭穿,乌朵灵气得死死瞪着他,眼神仍然狠戾,却像个恼羞成怒的小姑娘。
她叫道,“你这只南羌蛇,我们图珈人与你不共戴天!”
魏思音靠在凌寒耳边小声嘀咕,“她说阿离是南羌蛇,啥意思?”
凌寒幽幽道,“大概是她们那里侮辱人的话吧,就跟我们这儿骂人,说别人是没根的东西差不多。”
魏思音感受到他言语里的怨气,缩了下肩膀,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内疚。
然后,她忍不住瞪他一眼,心道他一个假太监,身下那根东西比绝大多数男人都那个啥,他哪来的这么大怨念?
她又在愧疚什么???
应该是他愧疚才对,毕竟她之前可是被他按在床上折磨!
那边乌朵灵骂完了阿离,又指着凌寒对魏思音道:
“你别得意,你家汉子活不长的。”
魏思音骤然冷了脸,眼里瞬间凝结的杀意,竟让凶悍的乌朵灵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威胁我?”
乌朵灵看了看魏思音,又看了看她身旁神色冷然中却透出淡淡不安的凌寒,忽然俏皮地笑了一下。
她本来就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这一笑还透出几分小姑娘般残忍的天真。
“我威胁你做什么?他本来就活不长。”
乌朵灵拨弄着乌黑发亮的长辫子,笑嘻嘻道:
“不信你问问他,他练的功法为何这么厉害,练的人却十分少见?是不是因为想要炼成此功,他从一生下来就要被浸泡在毒中,甚至还要被扔进万人坑里吸纳尸气生饮鲜血——
什么百毒不侵,就是根骨再清奇,也都是血肉之身哪有正常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如今的他,除了流出的血不是黑的,和蛊人又有什么区别!
你再问问他,练成这种逆天邪功,真的一点代价都没有吗?他每过一段时间都要痛的死去活来,每年都要闭关度一次死劫难。他年纪越长,死劫就越难过。等度不过去那一天,他就会横死当场——”
她话音未落,凌寒终于忍无可忍,横刀向她斩来,她的身影在刀峰落下的瞬间再次幻化成无数蝴蝶,朝四周散去。
但她的声音仍然萦绕在魏思音心头:
“邪功带来的祸患,唯有并蒂双生莲可以压制。
你一定不知道我说的双生莲是什么,那是一种只能在女人身上存活的奇蛊,用血脉缔结的血咒。
所以他才要娶那个叫林绾柔的罪臣之女,他必须和她交欢,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
这些秘密,他可曾对你坦白过半句?
他一定还骗你说,他休不了林绾柔,是因为他义父向他施压,呵呵,他其实是为了他自己啊。
你们两个注定不能长久,他的心和身子,都是另一个女人的……”
魏思音听后,身子不自觉地颤抖。
凌寒眼底赤红一片,他像疯了一样朝四周斩去,四散的蝴蝶被他反复击中,碎成一地粉末。
但乌朵灵轻盈的笑声却已经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