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么希望,他真的只是被无辜牵连,也是真心实意护着她。
若是就连他也别有所图……
眼见着云夫人眼皮沉重,府医出声道,“夫人需要歇息。”
众人会意,只留下段红缨和段二公子还有云夫人的陪嫁嬷嬷服侍,其余人都退了出去不再打扰。
到了外间,魏思音问段大公子,“姨母以前可有过心惊症状?”
段大公子神色黯然,摇头道,“从未有过。”
“她这几日身子可有不适?”
“在姓钱的疯妇打搅母亲寿宴之前,她一切如常,并未听闻有恙。”
钱氏闯进内堂和云夫人对质时,段大公子没有在场,但他事后从仆妇嘴里得知了当时情景,气得险些提剑冲去忠勇伯府找他们算账。
现在说起这个,他也是怒不可遏,原本周正白皙的面容涨成了红柿子,嗓门也大了起来,颇得段大将军的真传:
“公主殿下可不能信了那疯妇的鬼话!居然还臭不要脸的说我母亲去勾引她儿子,她也不睁大她的狗眼看看我娘是什么人,她儿子又是什么尊容。她既然这么能发疯,怎么不干脆说王母娘娘下凡看上了她儿子呢?!真他娘脑子有坑……”
他骂人的话还没说完,段红缨就从卧房里探出头怒瞪着他,“娘刚睡下,你动静这么大,是想把她吵醒,让她听你嚷嚷姓钱的那点破事?还有,长公主殿下是什么身份,你在她面前说这些脏话,也不嫌丢了我们段家的脸!
在这天底下,段大公子第一怕的人是他亲爹段大将军,第二怕的就是他母老虎般的亲妹。
被段红缨一吼,他连忙噤声闭嘴,低着头双手握在一起。
那副温顺乖巧的模样,让魏思音看着咋舌。
段红缨蹑手蹑脚回了卧房,段大公子对魏思音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一起下了楼,他低声道:
“母亲就是被钱氏气出的病,至于钱氏往她身上泼的脏水,那都是子虚乌有。请长公主殿下回宫之后,向太后娘娘说明此事,绝不能让她老人家误会了母亲。”
前皇后病逝多年,可皇上一直没立后,中宫之位空悬,薛贵妃虽然得宠却不大管事,凤印在太后手里,这一类涉及内外命妇女德名誉的大事,按理说是该太后出面来管。
段大公子也是担心陆太后受奸人蒙蔽误会了他母亲,才特地拉着魏思音说了这几句。
其实无需他说,魏思音自然是要在皇祖母面前为姨母说话的。
魏思音眸光冷煞,此时沉着一张娇贵明艳的小脸,那满身贵气混杂着她毫不掩饰的杀意,竟隐隐流露出执掌天下人生杀大权的帝王才有的魄力:
“你放心吧,有我在,不仅钱氏翻不出风浪,就连钱氏身后的人,无论是何方神圣,最终本公主也要让他跪着给姨母磕头。”
段大公子看她的眼里染上感激,想到她遇刺的事又是神情凝重,顿了顿道,“长公主殿下,父亲已经发话了,若是以后您有用得上我和二弟的,我们定义不容辞,为您差遣。”
魏思音笑了,“有表哥这句话就够了。”
她回宫的路上,就派人暗中调查忠勇伯府和钱氏,还派人混进忠勇伯嫡子在世时常去的青楼打听内情。
但姨母能丢了贴身的簪子,这恐怕是镇国将军府里有内鬼。
她原本想问问姨母那簪子究竟是何时丢的,在什么地方发现不见的,可见姨母病得如此重,她也不好开口。
所以她离开镇国将军府之前又找了段红缨一趟,和段红缨说了她的怀疑:
“表姐若是信得过我,那就好好查一查姨母房里的人。”
段红缨闻言沉着脸,很认真地点头,“我明白。”
至于她遇刺的事,在姨父的主张下父皇已经让大理寺接手查案,到场的宾客都在调查之列,就连明镜司的督主凌寒也不是例外。她没有擅自派人去盯着明镜司的动向,是因为明镜司的番子个个武艺高强直觉敏锐,很容易就发现自身被盯梢,这样做无异于打草惊蛇,反倒给他们提了醒。
所以她干脆先暂时放下此事,在父皇派来的禁军护卫下去了阿离居住的小院,请他上车。
阿离双眼下方布满深色乌青,说他形容憔悴,那都太客气了,确切地说,他看上去真是比鬼都吓人。
魏思音一见到他就忍不住打趣地问,“离小王子,你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