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贵妃听了这话脸上有了笑容,觉得魏思音是承她的情了,点了点头后就把薛宝珠留在这儿,自己去御书房给皇上送羹汤了。
魏思音把薛宝珠带到园子里,两个姑娘一起编花篮玩。
这期间薛宝珠数次抬头偷偷看她,每当她看来时就低下头。
终于魏思音忍不住了,问她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薛宝珠红着脸,“是臣女失礼了。”
魏思音看出她有话要说,便屏退了下人,“宝珠妹妹有话直说便是,莫要支支吾吾的不拿我当朋友。”
薛宝珠绞着手指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臣女又听说您是陆少卿的表妹,臣女就想托您给他带句话。”
魏思音没想到她是要干这个,觉得事情有意思起来,好奇地问,“你要带什么话?”
“就麻烦公主殿下对他说,若是他不喜欢臣女,请他一定不要勉强。他只需让人给臣女送一块玉诀,臣女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之后的事不用他担心,臣女会向父母主动说我不想嫁,定不让他为难。”
薛宝珠脸上红扑扑的,神色也十分羞怯,但眼神和话语却十分坚定。
魏思音也是怔住,没想到她外表看着这般柔弱乖顺,竟然有如此主见,连父母之命都敢提出异议。
薛宝珠见魏思音看着自己半晌没说话,有些难堪地苦笑道:
“公主殿下,您是不是觉得臣女很荒唐?”
魏思音摇头,“不,我觉得你很有勇气。但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你是从哪儿听说的他不喜欢你?”
薛宝珠垂首陷入沉默,过了许久才低声道,“我听说,他另有心上人。”
“是这样吗?”
魏思音真的很意外,她没想到她外表看着老实巴交的小表哥,居然还玩得挺花。
但想到凌寒一边和林绾柔从小认识,一边又和她周旋应付,她心里就觉得,男人果然没一个可信的,都是表里不一的坏蛋。
“好,我会帮你带话看他,告诉他不喜欢你,就绝不能耽误了你。”
魏思音点头答应下来,又忍不住问,“那你可知,他的心上人是谁?”
薛宝珠低声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据说是有人看见了,他在凌督公的喜宴上和一名少女私会,两个人还拉拉扯扯的,做了些不太合礼数的事。”
魏思音听后脸上刷得一下红了,因为她想起了她自己。
但和她拉扯的不是陆承怀,而是新郎本人。
万一她和凌寒的事也被别人看见了,那会怎么样?
她想都不敢想,赶紧点头道:
“咳咳,我知道了,我一定帮你把事情办好。”
送走薛宝珠后,绿漪又来报,“平康公主在禧云宫上吊了。”
魏思音听后神情不改,就简单粗暴地问了一句:
“死了没?”
“没死成,被看守她的嬷嬷及时发现,救下来了。就是脖子上勒了一道印子,据说看着挺可怜。”
“她自作自受,有什么好可怜。”
魏思音是真的一点都不同情平康,现在的处境都是平康咎由自取。若是平康真的吊死了,那她给平康烧俩纸钱,就算是对这既无家国大义,也不念血亲之情的庶妹仁至义尽了。
“这还不算完,平康公主被救下来后,仍然吵着要寻死。她的胞弟六皇子殿下得知后,就去兴庆宫长跪不起,求太后娘娘让他进禧云宫见平康公主一面。”
魏思音知道陆太后对子孙最容易心软,沉声问道,“皇祖母答应了?”
绿漪摇头,“太后娘娘闭宫不出,只让女官传话,命六皇子回去好好念书,别再去管他不该管的事。六皇子却没有从命,反倒是跑到禧云宫门外又哭又嚎。”
说着她脸上浮现出怒意,“他一直哭喊着,说殿下您如何狠心,要逼死他和他姐姐。还说什么他姐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就算把这条命豁出去,也要问您讨个说法。”
魏思音听后就觉得可笑。
她上辈子时六皇子的脑袋就不太灵光,没想到这一世他还能更蠢上几分,若说他的脑袋不是被驴踢了又叫大水淹过,她都不信。
平康和贤妃犯下的案子,那可是大逆不道,没牵连到他就算父皇仁慈,他这时候不乖乖做他的缩头乌龟,反倒跳出来蹦跶,究竟是谁给他的勇气?
“他这出戏唱得这么热闹,若是本公主不去给他捧个场,他岂不白费力气?走,咱们去瞧瞧。”
乘着车辇到了禧云宫门外,离得远远的魏思音就听见那少年响亮的哭声,“我苦命的姐姐啊,是那顾世子看上了你的美色,要强行霸占你,嫡长姐她明知如此却把罪过都推到你身上,还帮着顾世子构陷你,你何其冤枉!”
魏思音一听就乐了。
她还以为六皇子只会胡搅蛮缠,没想到他一上来就咬死了顾沅,还把她说成和顾沅沆瀣一气,这个角度倒是新奇。
她下了车,不紧不慢走到六皇子魏炤身前,笑着问他,“听说你找我?”
魏炤的容貌肖似贤妃,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就是看着过于文弱,没个男人样子。
唯独那双眼尾上挑的眼睛,朝她看来时带着三分冷意,透出一股又蠢又坏的阴狠。
呵,真是贤妃用心养出的好儿子。
“嫡长姐,你心里很清楚,是顾沅要霸占我姐姐,也是他策划了贡酒下毒案,我姐姐只是被他逼迫必须为他做事而已。”
陆炤仰着头,露出痛心疾首的模样,“你真正该恨的人是他,可你顾及着他身后的顾氏,又忘不掉你们过去的情意,所以不敢对他下手,反倒对亲妹妹下这般狠手,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他现在真是恨死顾沅了,那个男人答应过他母妃和姐姐,会扶持他上位,可东窗事发时,却毅然舍弃了她们,连带着也冷落了他。
这段时日他一直不死心,偷偷命人暗中出宫给顾府送信,可都被挡在了府门外,顾氏的人连句话都没给他。
既然他们不关心他在宫中的处境,拿他当弃子,那就别怪他反咬一口了。
而他跑到禧云宫门外来哭喊,表面上看是和平康公主姐弟情深,实际上他就是为了吸引魏思音的注意力,让魏思音帮他出头去对付顾氏。
至于平康公主的死活,其实他也不怎么关心。
原以为魏思音莽撞冲动,只要他几句话挑拨撺掇,她就会怒不可遏要去治顾沅的罪,却没料到她只是抬起眼皮,凉薄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中满是不屑:
“你说是顾世子强迫你姐姐,贡酒下毒案也是他筹谋的,有证据吗?”
“嫡长姐不相信六弟的话?”
魏炤梗着脖子,面红耳赤道,“他顾沅私下做的那些丑事,你让人一调查就知道了,总归都是有痕迹的,除非你不想查。”
“六弟,你这激将法用得可不高明。我为何要因为你几句话,就去查顾沅?是你觉得他有罪,那该拿出证据的也是你。”
魏思音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把他怼了回去。
他愣了一下,然后不甘心地抬高嗓门:
“嫡长姐,你是想包庇顾沅吧?!”
魏思音也不急着反驳,就用看跳梁小丑的眼神看他。
魏炤一气之下更是出言不逊,“六弟明白你有多迷恋仰慕顾世子,之前你为他做的那些糊涂事,整个帝都有谁不知道?可笑你贵为大齐公主,却一个臣子面前俯首称臣。他顾沅和顾家哪里是拿你当金枝玉叶,他们只拿你当摇钱树,当垫脚石,还拿你当自甘下贱上赶着倒贴的赔钱货……”
他骂起人来哪里还有半分皇子风度,连民间市井里的俗话都说出了口。
魏思音刚要收拾他,从她身后却传来一道森冷暴怒的男声:
“六皇子,慎言。”
听到这个声音,魏思音身子一僵。
是凌寒……
她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一夜在凌府,他强拥着她意乱情迷的画面。她身上他触碰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火烧似的让她心乱如麻。
她咬着唇,压下心头躁动,强忍着没回头。
但凌寒却一步步走到她身边,伸出乌金刀将她挡在身后,怒视着魏炤。
他眼神过于摄人,魏炤吓得脸色苍白,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回过神后色厉内荏地叫嚣道,“凌寒,别忘了你再厉害也只是个奴才,你这是要对皇子动刀吗?”
凌寒听后只是冷冷一笑,邪魅霸气异常。
烈日底下寒光一闪,快到魏炤根本看不清凌寒是何时出刀,就见那无比锋利的寒芒正对着他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