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新婚夜时不要冷落了新娘子

凌寒被抬去东边的跨院,两名明镜司的佩刀番子守在月亮门儿前,瞧见魏思音过来,朝她行礼道,“长公主殿下,督公尚未醒来,您还是回正院稍等,待他……”

“少废话,给本公主让开。”

魏思音霸道起来,可不管客随主便的说法,不耐烦地亲自伸手把人扒拉开。

那两名番子身形精悍哪里是她能推开的,可她偏要硬闯,他们哪里敢拦着?也不敢用身体挡着和她拉扯,否则万一被治个冒犯公主的罪名,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两人对视一眼后只好讪讪让开,眼睁睁看着魏思音走进这扇门。

福安早就听到动静,站在院子里等着魏思音。

“福公,我不吵了凌督公,就想和您坐着喝杯茶,您意下如何?”

“那老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福安笑着把魏思音迎进屋子里,一座绢素屏风挡住了里间光景。

魏思音心里一动,她知道凌寒就躺在里间,只是他此时昏迷着,不知道她来了。

福公亲手给魏思音倒茶,微笑道:

“公主,请。”

魏思音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目光一直在屏风上流连,福公望着她,目光中有几分深意,忽而就站起身作揖道,“长公主殿下今日愿意赏脸来参加寒儿的喜宴,老奴替他谢您了。”

魏思音回过神请他坐下,握着白釉茶盏的手轻轻转了一圈,然后抬眸望着他道,“我特来和福公私谈,是想和你说清楚一件事。”

“老奴洗耳恭听。”

“宫里宫外对我和凌寒一直有些传闻,尤其是在贤妃和汪疾的丑事被捅出来之后。”魏思音垂着眼眸,神色格外淡然,“但福公应该很清楚,这些都是假的。”

福安嘴角噙着抹似有似无的笑,不置可否。

魏思音看他那老奸巨猾的模样,在心里叹了声不愧是千年老狐狸,真是沉得住气,继续往下说,“我承认,我对凌寒曾经是有过一些心思,毕竟他生得那副模样,我素来喜爱美男子,而且他性子又合我胃口,沉默寡言不聒噪,和他朝夕相处我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福安露出震惊的神色看着她。

魏思音接着道,“所以我时常屏退下人,和他单独说会儿话,也曾动过心思让他给我捏个腿什么的,但也仅此而已了。我贵为长公主,总不能真和一个太监做那些不要脸的事是不是?她贤妃不嫌弃,本公主可放不下身段。”

屏风后,凌寒骤然睁开眼,清清楚楚地听着她这些话,眉目阴沉至极。

原来她嫌弃他。

嫌弃他,还要半夜偷看他洗澡,对他投怀送抱。

是故意玩弄他,想看他困窘不堪的模样?

屏风外,魏思音不知凌寒醒了,继续道:

“以往凌寒在舒云宫时,我宠着他。现在他出宫当了明镜司的督主,为福公您做事,已经不算是我的奴才了。可我仍然挺喜欢他的,不过这种喜欢,跟我喜欢一幅好看的画,喜欢一只精致的镯子,也没什么两样。”

福安听后低笑着道,“长公主殿下若真是这么拿得起放得下,又为何要特地找来,和老奴说这些,倒像是欲盖弥彰。”

魏思音挑眉道,“我说这个是怕福公误会了什么。”

“殿下放心,老奴绝不会听信流言,胡思乱想。”

“那就好。看在往日情分,以后若是凌督公有什么需要我出手的,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我还会帮他一帮。”魏思音说这话时满身傲气,就好像她所言句句属实,对凌寒真的从未动过真情。

福安在心里掂量着她的话,又想起凌寒之前说的对她只有利用,眼底闪过一抹晦涩的精光。

魏思音也不管福安是在沉思什么,自顾自道:

“福公,您也可以拿我当自己人。就像对付顾氏的事,我就很愿意与您联手。”

福安抬起眼皮,脸上看不出表情,“公主的新驸马仍是顾家人,您这么做是毁了自己将来的夫家,当真想清楚了?”

魏思音收起嘴角笑意,言语冷彻:

“当然想清楚了。我是大齐公主,不是他们顾家的媳妇儿。我如今有的一切,都是魏氏皇室给我的,我怎么可能胳膊肘往外拐,去维护早有异心的顾氏?”

福安看她的眸光微沉,顿了顿道:

“眼下敌我未明,殿下就这么放心和老奴说这些?”

魏思音笃定道,“福公虽然隐退多年,但您一直心怀大义,不然也不会扶持凌寒坐上督主之位。”

福安闻言后沉默半晌,随即起身道,“公主所言,老奴都记在心里了。日后有什么要求助您的,定不会耻于开口,也请公主不要出尔反尔。”

“好。”

魏思音说完就带着绿漪离去,福安站在门后望着她的背影,明明上了年纪却仍然维持着青春的容颜隐在阴影中,平添几分晦暗莫测。良久,他转过身走过屏风,望着躺在床上的俊美青年,声音轻柔:

“寒儿,你可都听见长公主的话了?”

凌寒垂着眼眸默不作声。

福安笑了笑,“你确实为义父抓住了她的心,若不是对你动了真情,又被你另娶他人所伤,她怎会答应来你的喜宴,又找过来说这番话?不过是嘴硬心软罢了。”

凌寒终于开口:

“义父,寒儿这条命是您给的,无论如何,我都会以大局为重,不会坏了您的事。”

“你有这份心,义父很高兴。但您也光想着大局,也要想一想你自己成家的事。”

福安顿了片刻后道,“刚才你为何不肯和绾柔拜堂?是不想让长公主看着,怕她伤心?”

他问来问去,仍是三句话不离魏思音,仍旧是在怀疑凌寒对魏思音给出了真心。

凌寒知道回答什么都打消不了义父的猜忌,只能道:

“我不喜欢林绾柔,所以不想和她拜堂。”

福安听了却没像之前那样动怒,淡然道,“你还是太年轻,不懂得娶妻娶贤的道理。对男人来说,正妻不是用来疼爱的,她是为你撑场面操持家务,为你生下子嗣的人。无所谓你喜不喜欢她,只要她忠贞不渝知书达理,永远不会背叛你,这就足够了。”

凌寒缩在被子里的双手死死攥成拳头。

曾经他是多么羡慕能正常成婚娶妻的男人,凤冠霞帔的新娘子戴上红盖头,一对新人堂堂正正地行三拜之礼,然后共入洞房,从此一生相守共白首……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场景,没有人知道他无数次在梦中穿上喜袍,迎娶魏思音为妻。

可这是他的求不得。

从进宫那一日起,他就已经舍弃了正常男人的身份,哪怕他的身子仍是齐全的。

命运是如此造化弄人,可笑至极的是,在他以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娶妻时,陆太后偏偏赐了他破例成婚的恩典,而他的新娘却不是魏思音。

他这辈子唯一想娶的妻,就是她。

只要不是她,那无论是谁,都没有所谓了。

“你不喜欢绾柔这样的姑娘,喜欢艳丽骚气些的,待你成婚后,义父给你找几个合适的偷偷送进来。你私下想如何玩,义父都不管你,只要事后将这些女子都处置了,让她们不能对外说出你不是真太监的秘密即可。”

福安以为他这么说,已经是对凌寒极大的纵容,足够让对方心满意足。

但凌寒听了却无动于衷。

他的情欲,从来都只对她一个人才有。

他也不容许别人找来她的替代品,因为她无可替代。

“多谢义父,但这样太麻烦了,稍不留意就会走漏风声。其实林姑娘也没什么不好,我会和她做好夫妻。”

在明面上做好夫妻,只是私下他不会碰她。

这样虽然对她不公平,但他之前给过她别的选择,是她自己不要。

“你明白了就好。”

福安欣慰地点头,笑道,“待宾客走后,你和绾柔入了洞房,要好好对哄她,别在新婚夜冷落了她,不然她该有多伤心。”

说着,他嘴角微勾,又很快放下。

寒儿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在女人的事上喜欢犯傻。

好在他早有准备。

凌寒练的功法特殊,体质近乎百毒不侵,他为了找到能对他起作用的情药,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

希望林绾柔不要浪费了他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