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他选了别的姑娘不要她了

凌寒侧身让她进来,并没关上屋门。

因为按照宫规,内侍和宫中女眷同在一室没有他人时,就是不能关门的。

魏思音见他如今一举一动都恪守宫规,在她面前就真像一个尽职尽责不肯逾越分毫的内侍,她心里微微抽痛,面上却不显,只是回过头看了绿漪一眼。

绿漪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带着两名小宫女退出去很远,直到完全听不见屋内的人说话为止。

魏思音这才把瓷花放到桌子上,抬眸凝视着凌寒,“这东西你眼熟吗?”

凌寒轻轻皱眉,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困惑,“看着像是女子的东西,我应该没见过。”

魏思音低低一笑,按下机关让那朵瓷花绽开,露出里面的脂粉。

凌寒看着仍旧不明所以。

这玩意儿做的倒是十分精致,胭脂的颜色看着也很好看,但怎么看都只是女子闺阁里的东西,和他有什么干系?

正这般想着,他就闻到了从中散发出的清幽雅致的香气。

“这香味很独特吧?”魏思音看着他,笑得很美,“这是昙花的香气,离远了闻清冷缥缈,凑近了却又浓郁动人。”

凌寒有一会儿没说话。

他想起来了,他在哪里闻到过这股香味。

是在绾柔身上。

魏思音伸出纤细手指,用指尖在脂粉上轻轻一捻,染上一抹嫣红,凑到凌寒眼前。

“这颜色也好看呀,姝丽却不艳俗,和她的人很像,是不是?”

凌寒垂着眼眸,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

“公主有话不妨直说。”

他冷淡的态度让魏思音的眼睛微红。

她暗自咬了下舌尖,才将心里的痛深深克制。

凌寒并不欠她什么的,他以前一直对她很好,只听她一个人的话,这都没错,但她不能因为这样,就认定了他必须永远对她好,只喜欢她一人。

那是她自己内心的贪恋,是执念,却不是天经地义。

这天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因为她重生了,知道自己做错了想要弥补他,他就一定要接受她的弥补。

可她仍然委屈,很委屈。

他真的外面有人了?

那她呢?

让他在她和那个女子之间选一个,他选谁?

“她叫什么名字?”

凌寒又是半晌没说话。

“你就这么护着她?连她的名字,是什么身份都不肯告诉我?怎么,她像我这样做过吗?那日出宫你和她都做了什么啊,你身上有她的胭脂香,你知不知道?”

魏思音等急了,把指尖的脂红狠狠抹在他白皙如玉的脸上。

抹出长长一道红印,像是蜿蜒妖魅的河流。

然后她又把那朵瓷花摔在地上,把它摔了个稀巴烂,还气到要拿鞋底用力去踩。

原本只是垂首任她发火摆布的凌寒终于有了动作,他沉着脸把她推开,低声斥道,“公主疯了不成?断裂瓷片的豁口何等锋利,你的绣花鞋底踩在这上面,怕是一割就破,上次在内侍省的伤还没好干净,你想再受一次?”

魏思音红着眼睛发脾气,“你是怕伤了我的脚,还是怕我践踏玷污了那位林姑娘心爱的胭脂?”

凌寒听到她连人家姓什么都打听出来了,怒极反笑:

“奴才明白了,原来公主今日出宫,就是查我去了。”

“你若没做亏心事,还怕我查?”

魏思音原本不想对他发火的,但话说到这份上,她也忍不住,反正她的本性就是这般又恶劣又霸道,比不上那世外仙姝似的林姑娘,她有什么好装的?

“你今日要是不说清楚她是谁,那我明日就亲自登门去拜访你的凌宅。说起来,你们两个连姓氏都这么般配,你姓凌,她就姓林,说快了都要混为一谈了,就好像她连个名分都没有,就为你改姓了似的。”

她连讽带嘲牙尖嘴利,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用锋利的爪子把不合她心意的坏人挠得满脸血。

凌寒见她连他的私宅都知道了,眼底闪过极晦涩的感情,有些心事却不能说出口。

因为一旦说出口,怕是会害了她。

他宁愿她误解他,甚至是恨上他,一辈子都不知道他的心意,也想让她活得好好的,永远做那个没心没肺肆意嚣张的嫡长公主。

“你不说话,是默认了?”

魏思音闹了一通后,见他的嘴像被缝上了似的,被气了个半死,也委屈的要死,“你瞒着我偷偷在宫外置宅,偷偷让她住进去,怕是连名分都承诺要给她了吧?本公主是不是该恭喜你,找到了你想相守一生的人?不知你们何时办喜事,本公主好吃你们的喜糖。”

她说完就等着他反驳,却听他淡淡道:

“公主说笑了,奴才一个太监,如何娶妻?但她不嫌弃奴才,愿意一生相随,不惧无儿无女。奴才很是感动,便许诺她,让她做凌宅的女主人。”

魏思音瞬间傻了眼,她只觉耳边轰隆作响,仿佛是她重生那一日的惊雷全都劈到了她脑子里。

凌寒看着她陡然苍白的面容,他的心像在被刀割,五脏六腑都似是在受凌迟之刑。

他对着他真正心爱的人,说出了义父对他说的那句话:

“我和林姑娘,除了不能明媒正娶过明路,其他一切都和寻常夫妻无异。”

魏思音听后抬起手,好像要给他一耳光,最后却是轻轻抚在他脸上。

心凉了,就连指尖都透着凉意。

“凌寒,你何时认识的她,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明知我对你有意,却一直瞒着我,一边应付着我,一边和她好,这样很好玩吗?”

“我不信你是三心二意的人,所以你是怕我不放手,才不肯说实话?”

看她流泪,他的心痛极恨极,却连一句实话都说不得。

他这一生何其荒唐。

“您可是公主,何其尊贵,金枝玉叶。将来您要嫁的是驸马爷。奴才留在您身边,最多也只是个要遭外人唾骂的佞臣,还白白毁了您的声誉。即便您豁得出去,我也不想连着祖宗十八代都被人戳脊梁骨。所以奴才早晚有一日都是要出宫去的,不如您早些放手,到头来再相见时……”

他说到这儿就顿住,再也说不下去了。

不是真心话,又怎么说得下去。

魏思音的眼泪越流越凶,却是替他说了下去,“若真是这样,再相见时,不如不见。”

凌寒瞳孔狠狠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