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杀母屠村

前世神医所为败露后,大理寺的人在济世堂找到一本用南羌文字写成的医书。

说是医书,但经过认识南羌文字的行商翻译后,才知道上面罗列着各种经过炮制后有稀世剧毒的药材,其中有不少都是大齐疆域里没有的奇花异草,想必这些用来入毒的植物都是生在南羌一带。

南羌善毒,无人不知。

魏思音当时便猜测,这位号称曾云游四方博取各地医家所长的神医其实是从南羌异族人那儿学来的毒术,然后回到帝都为了自身的贪欲祸害同胞。

如今她的所有猜测都由这名南羌青年的出现证实了。

也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神医在帝都为祸已久,为何帝都其他的医者并未识破他的阴谋诡计,因为他所赖以使用的各种毒物,都不是中原医学的产物。

再加上他道貌岸然的外表,言行中时时刻刻把医者仁心挂在嘴边,颠倒黑白操纵人心的手段炉火纯青,以至于就连那些精通药理的人都受其蒙骗,糊里糊涂地将他供上了神坛。

她知道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揭穿神医的真面目,此人和顾沅狼狈为奸,他不仅是贡酒下毒案的关键,更是顾氏明面上沽名钓誉大肆博取名望,私下里却为了造反大业做尽丧天良之事的罪证。

于是魏思音眼睛一弯,笑得明媚又纯良,“离小郎君,看你长得这么俊,一定擅长毒术吧?”

她生得本就极是貌美,又露出这般笑容,极具迷惑性。

十个男人里有九个看了,都要为之心神荡漾。

而剩下那一个不仅没有见色心喜,还十分愤怒——

说的就是凌寒。

他一边紧盯着这对主仆,以防他们出其不意忽然出手,一边又分出心神用余光留意魏思音,瞥见她的如画笑靥时,他的心猛地沉下,怒火陡生。

差点就忘了,他家公主虽然只把顾沅一人放在心上,但却是个好色之人,但凡是长得好看的男子,她都喜欢多看几眼。

她最喜欢的是肤白貌美的男人,这南羌来的虽然肤色是黑了些,不大合她的胃口,但这张脸却生得比女子还明秀,又很有些异域风情,也怪不得她要让别人都退出去,原来是起了兴致,想趁着人少调戏美男子。

居然唤不认识的男人小郎君,简直是厚颜无耻!

亏他还当她是有极重要的事要单独询问这对主仆,心里还盘算着该如何帮她诱这两人开口,看来又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身上蓦然散发出冷冽寒气,不只那对主仆感受到,就连只看到他侧脸的魏思音,都察觉到他的不快。

魏思音也是不明白,凌寒又在气什么?

现在她越看他,越觉得他就像是跟夫君赌气,隔三岔五闹着要回娘家的小娘子。

而她就是他那个倒霉夫君,需得处处陪着小心,就这样他还不满意,还要时不时地给她甩个脸子。

可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好去哄他,只能把懊恼都藏在心里。

那叫阿离的南羌青年明亮的眼眸定定地盯着她,顿了顿才开口:

“你是大齐的公主?”

魏思音从凌寒身后探着脑袋,因为心上人和她闹脾气,她刚才的喜悦劲儿都没了,神色恹恹地点了个头,“嗯,你在本公主的店里闹事,不给我一个说法,你的下场啊,那可就悲惨了。”

她说话时懒洋洋的,就连威胁里都带着一股子让人形容不出的娇气,只觉媚到了心中深处,连骨头都酥了半边。阿离肤色黑,因此他脸红了一片也没人瞧得出来。

“公主打听我会不会毒术,是想知道什么?还是想让我做什么?”

魏思音一听,哟,这离小郎君还挺上道的,又来了精神头儿,使劲忽悠他:

“你是不知道,你提及的那位神医因为救了本公主的妹妹,在宫中得了赏识,父皇有意要封他为国医。但本公主觉得他来历不明,对他的医术也还不甚了解,所以心存疑虑。又听到你方才言语,像是与他有旧仇,你若是能说出他的不好,还能拿出证据证明,本公主必有重赏。”

阿离听后眉头紧锁着沉声道:

“我不要公主的重赏,若是公主信阿离,就听我一句,让这样的人当你们大齐的国医,是大齐子民的不幸!”

“为何如此说?”

“你们中原人平日里一说到南羌毒术,都是百般惧怕。我们要是亮明身份走在你们的大街上,你们就像我们身上有毒似的离得远远的,仿佛我们不是人,而是蛇蝎走兽!”

阿离越说眸光越是冷厉慑人,“殊不知,我们南羌人使毒亦有禁忌。其中第一条,就是不对无辜之人用毒,否则必将遭受神罚,所用之毒十倍反噬己身,最后穿肠烂肚,七窍流血而亡。

而你口中神医,他是你们中原人,仗着我们族人的信任学会了南羌的毒术,却不守南羌人的教规,用毒时百无禁忌。

在南疆他就毒杀了一整个村庄的老弱妇孺,就因为他们识破了他滥用毒术的秘密。之后他奔逃回中原,但我族发誓,定要用他的血来祭奠惨死的上百条南羌冤魂!”

凌寒听着这些话,却是将魏思音往自己身后拽了拽。

他可不管这个阿离说的是真是假,是真讲道理还是说来骗人听。他只知道此人擅长用毒,有本事伤了他的公主殿下。

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家公主不是什么明智的君子,而是一个娇纵任性还喜欢铤而走险的小姑娘,只好靠他来保护。起码遇到危险时,还有他的血肉之躯可以为她挡上一挡。

虽说就凭她的德行,根本不配他这般关照,但谁让她是公主?

她要是伤到了哪里,那他也没法活了,不把人藏在身后细心护着,他还能怎么着?

可叹他一片苦心,魏思音却很是不留情,又把脑袋探出来,也看不着他的瞪视,只顾着问那个阿离:

“我听说你们南羌的毒术轻易不外传,为何就传了他?”

阿离冷声道:

“他在三十年前为躲避家族世仇躲到南羌。我的族人见他小小年纪便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怜悯他身世悲惨收留了他,让他免于被饿死,之后私传他毒术之人,是他的养母。

那位老妪早年丧子,是真拿他视如己出,又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才破了不外传的忌讳教他毒术,原意也只是想让他将来有一门能立身的手艺。

可他在学成后第一个毒杀的,就是他的养母!”

魏思音暗忖,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还真做得出来,顿了顿道,“既如此,你为何不直接去济世堂杀了他?反而跑来我的摘星楼喝酒作乐,还和别的客人打架?有这力气,怎么不对你仇人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