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在村口找到陆沉渊。
他没有地方去,只能在这里闲逛。
“谈拢了?”
林烟摊摊手:“怎么可能,说要找记者,人怕出名猪怕壮,威胁我。”
“挺时髦,还知道找记者。”
陆沉渊的调侃,林烟绷紧的脸缓和下来。
“房子的事,我也没有那么钻牛角尖,可能就是被欺负太久了,不想总是任人宰割。”
陆沉渊明白林烟的心境。
“这么晚了,我们住哪儿?”
陆沉渊不想再提这个,想让林烟放松下来,一路舟车劳顿,也觉得累了。
后悔,不应该顺着林烟,不开车来。
现在身边连辆车都没有,往县城的巴士末班车也走了。
难道跟林烟睡苞米地?
林烟抿唇,她后知后觉,如果周晓月在,周家可以收留她。
现在去哪儿呢,她也不知道。
林烟半天不发话,陆沉渊心里有了答案,“我打电话给让人开车过来,或者找林阳找辆车来接?”
林阳掉链子的事做的太多,林烟都怕等到明天,林阳人都没过来。
怎么想的,还想做领导层,他有脸说出口,她都没脸听。
林烟还是很疼林阳这个弟弟,血缘关系摆在这里,有些事,他还是不大能接受。
“去祝嫂家吧,她不是说要请我们吃饭。”
陆沉渊没想过,他还能有居无定所的时候,幸亏他跟着林烟过来。
放林烟一个人过来,她该怎么办。
陆沉渊拒绝了林烟的提议,“不去,人家只是客气客气。”
林烟也顺嘴一说,她坐在路边,天色渐黑。
“还是你找人叫车吧,我肚子饿了,面条没吃饱。”
有陆沉渊在,林烟就很安心,他是个情绪稳定的伴侣。
遇到事情不会埋怨她一句,没完没了的发牢骚更不可能。
处理问题,游刃有余的冷静。
“林烟…”
陆沉渊刚挂断电话,寻声回身,他对别人叫林烟的名字,比本人更敏感。
三伯离着老远,就朝她招手,跑那两步,紧赶慢赶的。
林烟家的亲戚,陆沉渊都不认识。
在村子里那段日子,也没有接触。
林烟站在原地没动,下意识的握住陆沉渊的手,掌心冰冷。
林烟的三伯长的斯斯文文,还戴着眼镜,教书匠的模样。
“你这孩子,回来了也不说过来看看三伯。”
林烟皮笑肉不笑的说:“刚回来,奶奶在你那儿住着?”
三伯手指上推从鼻梁滑落的眼镜,“这个月轮到我们家,你奶奶别提有多想你了,成天念叨你,可算把你给盼回来了。”
林烟淡淡的说:“是吗?”
她不相信,奶奶会想她,如果说想林阳倒是有可能。
又不是说,对彼此不了解,林烟不信三伯的话。
他这人看着和和善善的,八百个心眼子,阳奉阴违。
林家三兄弟,性格各异,最老实的就是林国平。
分家的时候,被哥哥弟弟算计的明明白白,屁都不敢放。
三伯热情的招呼说:“你们到我家来吃饭,你奶奶行李我也收拾好了,吃完饭跟你一起回。”
林烟没拒绝,她这次来原本也是想把奶奶给带走。
三伯路上时不时的打听林烟在海市的情况,到家门口说了句:“有句话怎么讲,富贵了也不能忘本,我们这帮穷亲戚,你多少帮衬着点,一家人和和气气,互敬互爱吗。”
文化人,说话都转着弯。
林烟没应声。
陆沉渊替她回答说:“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林烟平常工作比较忙。”
三伯笑着:“就喜欢你这种明事理的,林烟运气好,嫁个好老公。”
奶奶看到林烟的时候,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神陌生。
奶奶在林烟眼里,老了不少,佝偻着背,满头花白,拄着拐杖,瘦的只剩下皮包骨。
林烟霎时心软,往事的恩恩怨怨,做小辈的也不想这么小肚鸡肠。
“奶奶。”林烟唤了一声。
奶奶老泪纵横,颤颤巍巍的走到林烟身边,“我孙女长这么大了,你走的时候,奶奶也没在身边。”
三伯招呼说:“你们坐下聊。”又对母亲说:“妈,今晚林烟就接你走,把你带去海市,享清福,别在我们这儿穷山沟里。”
三伯一分钟也不愿意再多留老娘,说好了分家以后兄弟轮流养。
他二哥去了海市就不回来,林家什么事,都跟他没关系。
他跟他大哥,越想心里就越不平衡,老太太什么保障都没有,每个月吃药看病不少花钱。
凭什么他二哥一家,撒手掌柜做的那么轻松,那么有钱了,还一毛不拔。
陆沉渊薄凉的唇角微勾,现在看明白了,是林家不愿意养老太太。
想要闹出动静,指着林家他们一家接盘。
林烟缓缓道:“有没有问过奶奶的意思,老人家最好还是不要折腾,换地方对她身体也没有好处,这样我每个人月都会给你们一笔钱,当做是我尽孝心,赡养奶奶。”
奶奶泪眼婆娑,眼泪在眼沟里,她寒心的说:“你们谁都不要管我了,人老了,不中用了,到哪儿都是个累赘,我现在就走,死在外面也清静了。”
林烟心脏被狠狠震了一下,她的印象里,老太太一直都很强势能干,人老了,被当成皮球一样踢来踢去,落的这样的光景,让人唏嘘。
三伯好脾气撕破,阴着脸问林烟说:“你奶奶想去城里怎么了,是你们家该出力的时候了,你说每个月给我们一笔钱,你知道老太太每个月看病打针,需要花多少?我也做爷爷了,还要每天带孙子孙女,我哪里有空伺候这些。”
林烟掏出手帕递给奶奶。
奶奶攥到手里,抹了抹眼泪,手帕揣到自己的暗红色碎花衣服里。
陆沉渊揽着林烟的肩膀,低头压低声音问她说:“先把人接回去,陆氏集团旗下有养老社区,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不是事实,做人不要那么轴,非掰扯出个一二,对对错错的,不至于。”
陆沉渊对林烟这次的做法,心里颇有微词,也没有说透,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