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章节,以后不出意外,偶尔会有大章出现,有些章节划分为两三千字总是有种将接不上的感觉,望见谅)
并没有因为去红袖楼就被流言蜚语给口诛笔伐的两个公子不是幸运,而是多亏了之前京城里那几位酒池肉林的公子哥,天子重文抑武,所以这京城中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狎妓嫖娼的相互撞见了,都必须对彼此“视而不见””,除了有维护自身形象的缘故更多的也是给天子颜面和在意自家老爹的名声,至于为何有这种规矩和担忧也阻挡不了这些个公子哥,想来也是红袖楼和满春院的姑娘太诱惑人的缘故。
虽说杨大公子不是土生土长京城人氏,但对于嫖妓之事却首屈一指,有道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对于这个方面,杨修远的了解远远不止于清河地域,毕竟这种事情最好打听,听着也最是有趣。
所以杨大公子醒来之时第一件事并非害怕名声坏了,而是摇晃醒陈安邦问自己昨天睡了几个?都有谁?有没有放小蝌蚪在人家里面?
他不怕嫖被抓,但是却怕自己被人捉住把柄。
被强制开机的陈大公子脑袋昏昏沉沉,带杨修远进屋子之后,他没直接去睡,而是又搂着四五个风姿卓绝的艺妓喝了两个时辰才作罢。背手打掉杨修远伸出的爪子,他在另一张床上趴着眼睛不舍得睁开道:“杨兄,别摇了,没有的事儿,你昨日一进门就睡得跟猪一样,我扇都扇不醒,娘们都骂你中看不中用,你是觉着自己没了行动能力还能干??”
有气无力的陈安邦嘟囔完,停顿了几息后,他又道:“而且青楼女子有喜的少之又少,杨兄你哪来的自信啊?就算是有人想要算计杨兄你,那也是面圣之后”陈安邦打了一个哈欠:“杨兄你稳坐了驸马爷位置的时候,才有资格产生点威胁,至于现在?那些个官员吃饱了撑得找你麻烦”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陈安邦却也懂得防患未然,他昨日之所以喝到天色微亮,又何尝不是担心杨修远失身犯错。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杨修远缩回自己的手,然后心思急转。
陡然坐起身的陈安邦眯着眼,双手举起做投降姿态伸懒腰道:“怕个屁啊!驸马爷就得清规戒律不成?我说杨兄你就是太古板,当了驸马夜不归宿的人比比皆是,娶了公主又能咋滴,不也一样就是个女人,男人若是被女人管着,那还活个卵!”
杨修远张了张嘴没有回答这句话,心中有血气被激发,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他一饮而尽道:“那活着确实憋屈”
突然有变成苦瓜脸,杨修远又道:“但是那些人跟我不一样啊,我是真的喜欢平儿”
“没出息”陈安邦深吸气。
“陈兄,你带我来这儿是为啥,回听雨楼不行,这要是被人抓了,我以后可咋在宫里混,你想过没有”
“你拉倒吧!就你这身份,天子会费劲专门派人盯着你?我看盯着江兄还差不多”
陈安邦睁开眼布满血丝嫌弃地说了一句,伸手向杨修远要茶水,后者一脸憋屈地倒了一杯递过去,陈大公子一饮而尽,而后低头出了一口深气继续道:“带你回听雨楼我不要命了?你那个姐姐见你烂醉如泥的模样不得等你醒了打你个半死?若是放在我清醒之时,我或许乐意见到这一幕,主要是昨儿我也喝的差不多了,若是我一冲动嘴上没有个把门的,和你阿姐吵起来事儿小,若是动了手,江兄回来不扒了我的皮?”
“嗝~~”
“而且听雨楼那地方不见的有这青楼安全,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陈安邦撇嘴解释,杨修远听得嘴角一抽,话糙理不糙,似乎还真是这个理儿。
“跟你聊天真没劲!”
掀开被子下床的陈安邦更嫌弃,杨修远瞧见那陈安邦欠揍的模样一脸不爽心中升起一抹奇怪的感觉,但还是咂舌怼了一句:“你才没劲!”
他最是不喜欢别人说他无趣,在那清河地盘里他可是那最会玩,最能玩,最有乐子的人,谁敢说他无趣?
“你放屁,小爷我哪里没劲了?”陈安邦破口大骂,一脸不服气的模样,他在魂丘可是被称为“长乐子”!
“小爷不跟孩子计较”杨修远嘴角扯上一个极具嘲讽意味的表情,用上了年纪压人,陈安邦气得七窍生烟,他啥都能怼,唯独这个年纪方面不行。
“走了,找江兄去”杨修远对面前之人熟视无睹,而后踏步出门去还不忘叫道:“走啊,陈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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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瀛洲在驿站坐上一天一夜并不是脑袋抽风,相反的,他为自己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十几年的蝇营狗苟点头哈腰并未让他冷却心中热血,这一点齐纯阳也是在路上才得知,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做将士的又何尝不是,虽说他齐大将军在北禁军驻地最是瞧不起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但他却不得不佩服其说道理还真是那么回事:“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这句话可不就血淋淋的说他们将士现状?
许瀛洲上虽上无老,可于屈身做一个酒楼掌柜?他们这两万将士虽算不上多,但在京城中为了维持这个人数,天子在江渊没有出现之时,可不就是勒紧裤腰带才给上他们俸禄吃食,更何谈这些将士家中多是有上老下小,跟着天子若是都吃不饱饭,那谁还愿意去干这等活计,所以说,能心存大义入伍报效家国的前提条件,还得是待遇优渥,毕竟赤子之心什么都不图的傻子,真不好找。
那些读书的呆子中都没这些人,齐纯阳自然觉得他们将士里当然更找不到,就拿清官名贵来说,沾上此等名头的人哪个不是拮据异常,常人看不懂原因,怀着不好心思揣测诸多学子为欺世盗名之辈跟呆子一般无二,毕竟真正拮据的清流名贵百年也不见得出来一个,人心本恶,这也是圣人口中的话不是,人活一世,哪个不想过得痛快一点?
南清朝廷中能带上清贵头衔的估计也只有一人--左相萧平,但天晓得这个奇谋纵横的执棋手是不是背地里露藏着一手,毕竟自家有个女儿,自己穷着过倒是没啥子,可女儿的嫁妆能没有?
不管别人如何说,他齐纯阳是万万不信。
被青眼相加的许瀛洲骑坐在马上,不知中间人心中天马行空,一行三人并齐而行,后面的将士低头赶路,似乎都没有抵触这个后来者居上的中年汉子。
行至一处河道旁,桥狭长而窄,了清江支脉,调转马头命令手下将士依次通行,他与许瀛洲、陈兵甲停在桥的两侧维持队伍。
靠前的将士大多是有官衔之人,虽然不大,但却是实打实的用命挣来的,禁军不比边境将士拿头割耳便可立功封侯拜相,他们如笼中鸟雀心有鸿鹄志,但牢笼就这么大,任凭其挣扎扑打,也无济于事冲出牢笼.
所以说,想要在禁军里拿到功劳还侥幸升官的,只要不是有个好爹好娘,多半没戏。至于一来就压了他们一头,甚至可以和自己将军平起平坐的许瀛洲来说,这马上,多少有些烫屁股。
将士走的很规整,每每路过他们每每路过马下,许多将士都会抬头报以微笑,获得这份殊荣之人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有许瀛洲,但偏偏看他的将士还不少,其中最前面的几人笑的更是欢快。
“许兄,我说的是真是假?”
对面的齐纯阳隔着双人成队的将士出声笑喊,对面闻之一笑道:“齐兄诚不欺我”
“哈哈哈,我齐纯阳说出的话,从不是吹牛造作,禁军崇尚武力,边境将士也不例外,在这儿,不讲理,直降拳头,只要你的拳头够大,就能获得尊重,至于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谁会在乎?啊?哈哈哈哈”
爽朗大笑的齐纯阳心思算不得缜密,不然李清平也不会让侯君伍留在京城内而让他带兵出门。
“齐兄规劝胜过那些个读书人的大道理,我许瀛洲佩服,可惜纯阳兄没去边境做将军,不然也定是那镇北侯般的人物!”许瀛洲接过话来,有带高帽的意思在内,侧头看了看缠着纱布的左手心中暗道:‘果然是拳头越大,越有道理’
“哈哈哈哈,我许兄谬赞,不过我齐某人,自认为不输边境诸将!”
自吹自擂的齐纯阳性子平易近人,至于他身边的陈兵甲闻之则是小声鄙视道:“不输个屁!”
在场之人除去许瀛洲之外,他并不觉得有任何一人能够担得起这话,他家祖荫并不深厚,现在在京城最多也只能算上末流家族,一家子上百口人也就他大伯混得还可以,虽然是个偏将的官职,但终归算进了王侯将相的队伍里,这也不至于让他陈家沦落为垫底或者平民地步,而他之所以推崇许瀛洲,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大伯从小跟他说军中之事的缘故,陈兵甲这名字听上去有一种大头兵的感觉,没错,正是他大伯讲故事之时一时兴起改了的。当时讲故事中的主角便是许瀛洲。所以他才能记得这么清楚。
“秀秀!”
“愣着干什么呢,走了”勒马前行上桥的齐纯阳回头挥手出声,陈兵甲回神脸色陡然涨红怒吼道:“齐纯阳!”
身材魁梧的齐纯阳在马上哈哈大笑,而后一夹马肚迅速过桥。后面反差感同样强烈的陈兵甲咬牙切齿,在对面的许瀛洲还没过桥,不合规矩,不过这一幕确实让他差点憋出内伤。
看着无处撒气的陈兵甲气呼呼地过桥,许瀛洲心中啧啧称奇:这禁军的关系,似乎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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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味酒楼,少年起来的很晚,当其睁开惺忪睡眼之时,太阳早已经爬上了窗户,双眼带着血丝的少年睁眼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昨日因悲伤而入睡,今日少年醒来之后似乎还是接受不了昨天晚上的事儿,他想不明白,为何他只是开了一个玩笑,自己二叔就真的走了,他也想不明白不告而别是不是就意味着再也见不到了,双眼空洞的看着自己的屋顶,他想起了自己的爹娘,当时自己的爹娘离开时候,似乎也没有打声招呼,以至于他二叔用一句“你爹娘出远门给你挣糖葫芦去了”的话,骗了他整整十二年。
如今故技重施,少年过往种种悲伤一起涌上了心头,空洞双眼流出泪水,这个与陈安邦差不多年纪的小伙子缓缓掀开了被子。
“二叔说,干一行要爱一行,娘说过做事要有始有终”
少年双腿垂下,而后起了身,拽上衣服穿好之后,他试图用忙碌忘记昨日晚上发生的事情,但当他准备叠起自己被褥的时候,那封牛皮纸封住的信却滑落在了地上。
刚刚想开的少年看到信封落地一愣,狭小的房间应该是充满安全感才对,但是少年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之感,弯腰将其捡起,少年瞬间红了眼眶。
如果说许蓬莱的从小是一个亲叔拉扯大的孩子缺少关爱,那么身着土黄色衣袍的周明皇与之相比,那就是判若云泥。
夜夜月中而眠,鸡鸣而起的周明皇少眠状态已经持续了近二十年,年纪太小之时是因为做噩梦,梦中他的爹娘浑身是血的向他爬来,他不敢睡,到了大一些懂了事情之后,就是整天梦见那金黄的鎏金龙椅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如此多年,他也就习惯了这样作息,今天依旧如常。
五短汉子扈从知道他们皇子的这个习惯,所以总是早早的起来,生怕自家主子一个人会想太多,虽然他们是武夫一个,大字也不识,但在这几个五短汉子心里面,有人陪着总归比一个人好上太多,他们的这个皇子砥砺二十多年才走到如此地步,实在背负了太多太多,他们这些扈从嘴上笨,却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公子,属下前去找小二”五短汉子坐得有些不耐烦,起身禀报周明皇之后就想找这里的东家问问,他这酒楼是不是不想干了,当东家的起的比客人还晚,说的过去?
“坐下”
周明皇坐的端正,双眼紧闭。
“公子,咱们不是还有事要做吗?”五短汉子有些不甘心。
睁开双眼,周明皇看了一眼自己这个虽是扈从却更像亲人的汉子道:“二十年都等了,不差这一会””
言罢,他低头看向腰间玉佩,伸手握住后神游而去,五短汉子悻悻然的坐回凳子,没人知道这句话的无奈与心酸,二十年,这是他们周武皇朝永远的痛。
知道什么缘由的云瑶站在一边不敢说话,看着周明皇杯子里的水空了也不敢抬手去加,生怕又被骂。
“想做就做,本公子瞥见你那局促不安就心生厌恶!”周明皇松开玉佩,眼神无情,三十六度的体温说出了异常冰冷的话。
“公子,我...我....”一时间不知进退的云瑶仿佛是无根浮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这么局促的站在当场,那模样,恨不得现在就要死了谢罪。
“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忽然踏进门来的许蓬莱笑得谄媚“小的今天睡过头了,让客官久等了!您稍后,小的这就上后厨给您端饭菜来!”
他方才就到了门口,站了好久平复心情,不然早就进来了,不过这个时候进来,似乎正好。
“呵呵,麻烦小二了”周明皇收回目光,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甚至还带上了温和笑容让人心生喜欢,与刚才判若两人。
“客官稍等,稍等!”
许蓬莱点头哈腰前往后厨也是配合着其笑脸,周明皇见小二背过他们笑脸瞬间落下,而走至后厨门口处的许蓬莱也是谄媚之意完全消失不见。比起更甚的是他满脸的不屑和冰冷。
若不是在门外听到了那土黄色衣服对身边婢女的恶语相向,他还真就信了这伪君子方才的表现,他二叔说“世上皮囊多伪善,地上人心最险恶”,他本不得信,甚至他觉得有些胡扯,毕竟一个糙汉子说出的话,可信度能有多高,不过今天的这个土黄色公子哥儿却让他开了眼界,面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样子他看的清清楚楚,他那糙汉子二叔儿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就是可惜了那土黄色衣服的男子长了一张清秀俊雅的脸,却如此歹毒善变。
“呸,什么东西”不知是因为自己二叔的话,还是单纯觉得公子哥恶心的许蓬莱淬了一唾沫,端着手中的碗碟,他表情一变再变,这酒楼若不是自己叔叔的,这口痰高低他得吐在饭菜里。
“小东家,您这是干什么呢?”出自被声音吸引到。
“没事,你过来一下”许蓬莱神色恢复如常,然后招呼了一声厨子来到他跟前,压低声音在其耳边低语了两句,做饭的厨子有些双腿打摆子。
“小东家,这....不太好吧?”。
“我二叔不在,这里就是我说了算,你去还是不去?这么大个男人没有这点胆量?”徐蓬莱后面还有一句,但是却没说出口。
“小东家,可是...”
“可是什么?没种就是没种,我二叔如今都直了腰来,怎么你就不行?”
厨子被许蓬莱嘲讽有些愤怒。
“去还是不去,给个痛快话?!”咄咄逼人。
“我去!”厨子一咬牙一把扯下来身上的围裙。
“这才是我二叔的亲卫!真男人!”许蓬莱老气横秋笑的开朗,两人的年纪相差甚远,这对话如果能反过来似乎更加合适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