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笃定江渊不会现在动手的秦讣闻还算是有点良心,毕竟在这个结果上他并未对自己的同伙魏青峰有所隐瞒,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这所有话中唯一的一句真话,不但被魏青峰当成是假的给自动屏蔽了人家还偷摸的派人盯住了他的府邸。
不喜欢按套路出牌的江渊被秦讣闻猜了一个正着,解决完自己情感问题之后,他就着手让李大山带着锦衣卫的人开始给秦讣闻和魏青峰去使绊子,虽然不能直接动手让其滚蛋,又或者是让他们直接上刑场,但是折杀其羽翼,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趴在床上的江渊详细的制定着计划,一旁陪着的楚一一看这江渊怔怔出神,若是问方才还傲娇至极的楚家大小姐为何会变成现在的模样,那就不得不说说刚才江渊干出的事儿了。
话说楚一一和苏佳交谈完了知后,并未对其再有深刻敌意,而且还达成了姐妹同心的情形,苏佳不如楚一一认识江渊的早,在这个大小姐开玩笑的引导下她默认了自己是江大世子的第三房,而两人回去之后,先是苏佳进房间和江渊说了一句“你要负责”的话离开,随后楚一一才入门坐在江渊身边去发牢骚耍小脾气。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江大世子虽然没吃过猪肉,但是在网络物欲横流的影响之下,他也是耳濡目染了不少的套路以及土味情话,古代的小姑娘哪里听得过糖衣炮弹和令人头皮发麻羞怯上脸的话,只是几分钟的套路,楚一一心中的生气就被江渊给打消了,并且还像个小媳妇似的双手握拳锤江大世子撒起了娇来,而江渊也是抓住机会忍着屁股上的疼痛,第n+一次吻了楚一一。
而后......才成了现在的情形。
“轻罗,怎么又发起呆来了?”想完计划的江渊撑着胳膊扭了头,发现楚一一又愣了神,柔声的叫了一句,前者才回过神来。
“色胚,你又想干嘛”
楚一一看着江渊的脑袋距离自己很近,本能的她想要扭过脸去,但是想到江渊方才做的事情,她心中竟然升起了一抹期待来。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楚一一不是个能藏住心事的人,所以江渊与之对视之后,马上秒懂。
“是不是想要我亲亲你?”江渊贱贱一笑。
“呸!谁想啦,我才没有,色胚,我才不要让你占我便宜”楚一一傲娇揣手,被说穿了心思,她也止不住的脸红心跳。
“不,我就要占”江渊一手撑着床铺,一手揽过来楚一一将其按倒,两人一人半个身子倒在床上,一个低头如同眼中满是情义,四目相对,江渊再一次没有忍住。
“.......”
十分钟后,气喘吁吁的两人再度回归到方才的位置,江渊趴在床上,楚一一小手捂着脸不敢再回头,江大世子虽然嘴上经常说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在执行能力上却和这四个字一点不沾边。
舌头都有些发麻的江大世子嘴角笑的很甜,他现在算是体会到了温柔乡英雄冢这句话了,古人果然诚不欺我。
若是被秦讣闻、魏青峰以及天子知道江渊现在非但轻松至极,甚至还和自己的姑娘调起了情,估计能气的直接砸了面前的桌子。
秦讣闻虽说猜测出了江渊接下来的行动,但是锦衣卫这个组织的确让人防不胜防,他本以为江渊也有了自己的实力,并且还出走了这么久,多少会有些成长,不说做个君子,最起码不再做小人才是,疏不料其不但没有向着他想的方面发展,反而还在阴人方面越走越远,你说一个偌大的秦家府邸,他搞哪里不好,非得去把他们的茅房给炸了,这不存心恶心人?
他秦家府邸确实没有人被江渊动手伤害,甚至是一根汗毛也没有动,但是一天修好的茅厕不能存在半柱香就要被破坏,这搁在谁的身上不是搞人心态?
魏青峰没有听从秦讣闻的话防御自己的府邸,所以他家的茅厕没有遭到破坏,只不过他手下的人却越来越少了,不是跳井自杀了,就是吃饭噎死了,甚至还有喝凉水呛死的,魏青峰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这件事出自何人之手,所以他将自己手下人的尸体聚集在一起全部送往大理寺验尸,希望能够找到些证据来扳回一局,即使不行也要让那江疯子收敛一些,只不过他想的很好,但现实却是这些死了的人验尸完毕之后并未发现有何疑点,被解剖的没有一点好样子的尸体再度被送回魏府的时候,他差点没一时气上心头挺过去了。
魏青峰差点被气死的情形被暗处的锦衣卫看在眼里,默默记录下其情绪,这名下巴有小撮胡的锦衣卫嘴角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
或许是大理寺中的人都不清楚,他们寺里的仵作已经不单单是专用,白天看他们是跟死人打交道的晦气人,但是到了晚上,他们大多都会在嘴巴下贴上一撮胡子,化身他们曾经想到不敢想身穿飞鱼服腰间悬有绣春刀的锦衣卫。
一直都不曾被江渊明面上抵触和反抗的天子今天心情不错,抓住了几个南清的蛀虫后,他觉得自己这个帝王做的似乎更好了,轻踏步在乾安宫的房间捏负手踱步,他一遍思考着科举第一名应该给个什么官位,一遍看着苏琦玉几人努力的批改试卷。
已经连续两个时辰还没有喝上一口水的陈珏、苏琦玉等人比不得天子心情好,低头没有座,还连续不停息干活的他们现在是口干舌燥,并且因为试卷实在太多的缘故,根本看不到喝水休息的希望在哪,偶有提笔蘸墨的空闲,他们瞧上一眼轻松的天子,心中都会生出一抹悲悯来。
“早知如此,当时在国子监就应该亲自再检查一番的”小声发了句牢骚的苏琦玉悔不当初,科举监考的主考官一共三人,副考官则是五人,他当时就不应该相信江渊的话,不检查,这下好了,活计全部落在他们身上不说,还要时不时的挨上天子的两句埋汰,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苏卿,小声再嘀咕些什么?是有事要与孤说?”李清平听到了声音,但是并不知道说的什么。
“回皇主,臣方才是默读一位学子的做答,一时失神念出了声,打搅皇主思虑,还请皇主恕罪””
连爱卿都不叫的天子对他们什么看法不言而喻,他就是在刚,这个时候也不想再去触霉头。
“哦,是吗?”
“那位学子写得如此之好,竟然让苏卿都忍不住出神念出了声,读出来,孤也要听一听”
也是闲了的天子忽然对试卷又来了兴趣,这句突如其来的要求让胡诌的苏琦玉一愣,他哪里找到了好的试卷,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圆场张口随便说的罢了。
“皇主,方才的试卷臣刚刚看过,苏尚书管理算账,这读书人的事儿他所知甚少,让其读出,怕是会少了些味道”
陈珏现场解围,他手中正好拿到了一张答得还不错的试卷。
“说的也是,那边让尚书令来读”李清平没有注意两人的小动作,即使他看出来了,也会装作看不见,天子不是神仙,也少不了人情世故。
“是皇主”
苏琦玉冒了一头冷汗,而后扭头感激地看了一眼陈珏。后者神色如常,拿起来手中试卷就读了起来:“皇主,一卷您问学子孤惟人君,奉天命以统亿兆而为之主,必先之以咸有乐生,俾遂有其安欲”
“然后庶几尽父母斯民之任,为无愧焉”
“此学子在于空白处做答道,夫民之所安者,必首之以衣与食。使无衣无食,未免有冻馁死亡,流离困苦之害”
“您再问:夫匪耕则何以取食?弗蚕则何以资衣?今也,耕者无几而食者众,蚕者甚稀而衣者多,又加以水旱虫蝗之为灾,游惰冗杂之为害,边有烟尘,内有盗贼,无怪乎民受其殃而日甚一日也,何如?”
“此学子再答道:“类寡昧,参调化机,作兴治理,则可无忧”
“此人叫何名字?”李清平还没有听完,就对这人来了兴趣。
“回皇主,卷面所写,名叫杨清”
“杨清,孤记得了,下去之后派人去国子监打探一番此人身居何处,从何而生,一卷做答如此优等,此人定是关心国家民生之辈,入朝为官,孤这朝堂说不定又要多一名左相国出来”
“皇主放心,臣下去之后便会安排”陈珏点头,心中对其也重视了起来,而后他顿了片刻后又道:“皇主,此人不止答了一卷,二卷其也有作答,臣方才已经将试卷拿出,您看,要不要也读上一读?”
“双卷做答,好一个才子”李清平觉的此人很是不错。
“读来”
“是!”陈珏放下手中杨钊的一卷,而后拿出一边的二卷来,相较于一卷对答的行云流水,这二卷的水平在陈珏看来只能是一般般,长篇大论不说,其中分析也远不及一卷,不过天子要听,他自然不会先入为主的说人坏话,毕竟是老官员,前浪推后浪,他终究干不了太长时间。
“二卷,皇主您问道同孤共治天下之人,为士大夫。受苦难之人,为百姓学子,今士风不正,欲求无边而见识短浅,欲正士风以复古道,安民生之乐,应以何法对之?”
“此学子答:
草民伏读圣策,有以见皇主拳拳以民生冻馁流离为忧,以足衣足食为急。此诚至诚恻怛以惠元元之念,天下之所愿少须臾无死,以待德化之成者。然臣谓皇主诚怀爱民之心,而未得足衣食之道;诚见百姓冻馁流离之形,而未知百姓冻馁流离之实也”
“皇主茍诚见夫百姓冻馁流离之实,则必思所以富足衣食之道,未有人主忍见夫民之冻馁流离而不思所以救援之者,未有人主救援夫民之冻馁流离而天下卒坐于冻馁流离而不可救者。今夫匹夫之心,可形于一家。千乘之心,可形于一国,以一家一国固吾属也”
“好一个匹夫之心,可形于一家。千乘之心,可形于一国,此子竟有如此大局观,孤心甚慰,甚慰!”
李清平再度品味到此人的作答水平,忍不住打断夸奖一番,他挥手再度让陈珏继续读下去。
“曾谓万乘属天下者,有救援天下真实恳切之诚,而顾不效于天下者哉?是臣所未信也。草民闻皇主临朝,凡十有余年于此矣,异时劝农蠲租之诏一下,天下莫不延颈以望更生!然而,惠民之言不绝乎口,而利民之实至今犹未见者。草民是以妄论皇主未见斯民冻馁流离之实,未得足民衣食之道也”
“敢说,敢写,孤在其位十余载,踏出皇宫次数屈指可数,江小子初来乍到之时曾劝说本皇主出门慰藉民生,如此看来,孤确实要出门走走了”
李清平谓然叹曰,而后负手站于宫门前,后面的几人见状纷纷互相扫视,不为其他,只是惊讶,陈珏心中轻松,于是他接着道:“草民闻仁以政行,政以诚举。王者富民,非能家衣而户食也,心政具焉而已矣。夫有其心而无其政,则天下以我为徒善;有其政而无其心,则天下将以我为徒法。徒法者化滞,徒善者恩塞。心法兼备,此先王所以富足人之大略也”
“草民虽长于富贵之家,少时却常住于山野,与百姓共吃同住,偶观史册,见三代以后之能富其民者,于清得一人焉,曰乾帝王。当周武乱干戈之后,当时之民,盖日不暇给矣。乾帝视当时之坐于困寒者,盖甚于涂炭也”
陈珏读到这里顿了一下,好家伙,这人是真敢写,连先皇都出来了,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只是片刻,他便又接上上文道:“育之以春风,沐之以甘雨,煦煦然与天下为相休息之政,而涂炭者衽席矣。故后世称富民者,以清配成康,亦诚有以致之也。然而,乾帝固非纯王者。窃王者之似焉,犹足以尊称于后世,而况夫诚于王者,而顾有坐视天下于冻馁流离者哉!”
“皇主,二卷也完了”陈珏放下试卷拱手禀报。
“妙哉,此子有大才,孤不等明日,今日陈爱卿便将此人信息调出来,孤倒要瞧瞧,此人究竟是谁!”
李清平已经迫不及待了,不过他身为皇主也不能显得太过焦急,陈珏拱手答应,而后便继续批改,或许是天子心中心中高兴,也或许是此人的出现很适时,所以陈珏等人在天子的高兴下被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