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还来

“这么一说的话,那江渊刚到柔然就起战事,岂不是让这小子黄泥巴掉裤裆了?”苏琦玉一愣接话,有了怀疑之后,罪名就已经成立,江渊在朝中有的关系不是告病了就是在外,想找人给其辩解两句也是力有不逮,这种说法一旦传开,可不是一两句能解释清楚了,何况现在利民的招牌越来越大,百姓中甚至有人开始给江渊立牌位祈福的事儿来,这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可不是说说说而已。

仍旧在天牢之内的千面已经成为一个皮包骨头,脸色泛黄气若游丝,和之前在临安城内让人认不出是真正面容的百变男人相差千里,十几日的地牢审问,已经抱着必死之志的他不曾松口半分地图走向,每次受刑罚不是露出惨笑就是紧咬牙关,刚果王子并没有因为其动人的忠诚而对其下手轻上半分,甚至因为千面嘴巴实在太硬的缘故,他已经决定下次将其做成人彘来,世上没有真正的硬骨头,若是不能让其开口,不是手段不够狠辣就是没有拿捏住人的弱点,千面不肯说的东西,他相信有人会说,都说镇北侯府出来的将士坚韧不拔,他从千面身上切身体会了一番,不过下人不肯开口守的是个忠字,他不信江澜的儿子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一张地图换一个忠心的手下,这买卖,怎么看都不亏。

第一次见到死人墙的江渊确确实实的被震惊了一番,书中所闻与现实眼见绝对有很大不同,五官的立体呈现让人身心巨震,看着面前由皑皑白骨堆积而成的死人墙,一行人都露出了不同的面色,孙思朴跟着其师傅行医,见惯了死人,但如这种堆积如山以人尸体为城墙的事儿,他还是第一次见,就在其忍不住心中恐惧之时,江渊适时的放下了车帘,有着尊重差异性的江渊对于人死不入土没有太大的抵触,但是架不住柔然这边的人都将尸体堆在一起,那一一个个泛白,发黄的人形骷髅一眼瞄去着实是让人不寒而栗,好在昨天下了一场大雨来,冲刷去了许多腐烂的味道,不然的话加上恶臭气味,他觉得自己能把上辈子的饭都吐出来。

孙思朴在江渊放下车帘之后便也不抬头,江渊见此一幕嘴里道:“这柔然人的风俗习惯真他娘的变态,他们这可汗是想着敌人来攻城的时候用这玩意把人吓跑不成?”

“那估计不是”一直没发表对死人墙有什么看法的邱问道接过话来。

“柔然人信奉巫神,对骨头器物尤其钟爱,以敌人头颅做酒杯,亲人头骨做脖饰都是常事,上次你在四夷馆中遇到的那位柔然大高手,他请你喝酒之时,所用的骨白器物应该就是人的头盖骨,这东西在柔然是每个将士的标准配置,之所以建造这座死人墙,主要还是因为边缘地区都是山石,战斗过后挖掘坟墓是个难事儿”

邱问道的知识面很是丰富,江大世子听完瞬间yue的一声道:“你说我上次喝酒是人头装的???”

“不然你以为?”邱问道反问。

“草了,乌洛兰这个狗东西”心里承受能力很不错的江渊被这句话弄得稍微有些恶心,好在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然的话,这不得恶心死他。

“你也不用如此介怀,这种东西在南清也用不少的官员在用,听说是能延年益寿,虽然那些个贪官污吏们嘴上都在叫嚣柔然夏国这些人为蛮子,但这话也就是附和附和时宜罢了,他们喝了不死也没事,江大世子在北境杀了那么些人,还恶心个什么劲儿?”

“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江渊翻了一眼邱问道,一码归一码。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浅浅地撩开一点车帘看看距城门口多远,而后他放下回头道:“不说这个,如今死人墙到了,这柔然的国都还有多远?总不能像南清距离北境那般又要走个七八日吧?”

“三十里左右,柔然的喀则大汗也是个信神的人,他当初定都之时就是看中了这死人墙定的都城,所以距离此处并不远”

邱问道回想了一下之前看过的通鉴史这死人墙的由来也很久远了,至少不是喀则可汗所建造,史料记载是在周武之前形成,原因是三国争霸之战,当时的情形很是复杂,各国之间都是野心勃勃,这偌大的疆域一分为三,每个君王都想要分点肥沃土地,这也就导致当时三国争霸之时的战乱根本停不下来,那时打仗打的,据记载三个国家人口加起来还没现在的南清人口多,而死人墙也是在此时堆起来的。

当时的活人都要顾不得了,死人就更没人管了,时间一长就变成了现在模样,至于柔然可汗为何要不将其清除,估计也是那柔然只会胡咧咧的大臣搞的鬼,学子大臣的嘴巴有多毒,邱问道也是深有体会。

江渊听了邱问道的话好一会没接,这柔然人没见面,只听说觉得还行,但是近观了解之后,真他娘的震碎三观。

“这叫什么喀则的大汗信鬼神,能做好这君王之位,住在死人堆旁边,亏他能想的出来”

“哈哈”邱问道一笑,而后又道:“柔然人就这习惯,不然南清的人又怎会称他们蛮子?这喀则当时定都之时,说他睡在四十万同胞的尸骨边上自会有英魂守护,也不知道这么些年过去了,这位君王有没有做过噩梦”

带有些许揶揄意味的邱问道对着柔然的老大评头论足,江渊听得甚是满意,外边的霍言听到这话,也是笑呵呵的接话:“那怎么能不做,估计晚上都会被吓尿裤子呢,当初若不是魏青峰那个老东西凭借裙带关系,这地方早就是咱们的地盘了,什么死人墙,早晚给他扒了,臭气熏天,衣服都要不得了”

满是骄纵和嫌弃意味的霍言这话说的一点不假毕竟像江澜已经夏国拓跋辰宿这种人物多少年也不出一个,若不是两者有互相钳制的作用,他们这四个国家少说要没那么一两个。当年若不是他们侯爷心疼将士,那东南将军的位置怎么可能轮到魏青峰来做。

堆积如山的白骨中间有一条不宽不窄的道路,路边无杂草,经过白骨之后是一道锈蚀极为严重的大开城门,霍言首当其冲的yue了一声,而后就见得后边赶车的卢默皱起了眉头,接着就是车厢中的三人异口同声的yue了一声。

这味儿,简直不要太上头。

入城,没有繁杂的手续,守城的将士距离白骨少说也有小三十丈的距离,城中人口稀少,霍言赶车基本没见到几个人影,原本想象中应该出现的刁难拦路场面没有出现,只是亮了通关文牒,江渊等人就轻易的过了这个闻都不敢闻的城池,离开此地二里左右,霍言长舒一口气道:“那城里的人是怎么活的,看面色和死人都差不离了”

从未出使过柔然的霍言实在不能理解这地方人的想法,全是腐烂恶臭的地方住人,这得有多大的耐力才能忍得住?

“常与死人打交道,死尸之气会逐渐侵蚀人体,这些将士每隔一年就要换上一批,毕竟是柔然的南入口,派将士守着定然不能少,与南清差不离的公差,差劲的活计给更多的工钱,自古财帛动人心,有些人不稀罕这几钱银子,但总有人要为一家老小考虑”

邱问道淡淡的解释了一番,霍言当即闭上了嘴,可不是这样,身上没有千斤担子,谁愿意去干这活?江渊坐在一旁也不接话,这说的确实没毛病,总有些缺少银钱的人愿意干那不是人干的活,天底下没那么多掉馅饼的事儿,所以这活也是变相的给穷人一个活路,他当时之所以开了那平价的利民商铺,说到底也不是为了给李清平添嫁衣,只不过是看不了那人间疾苦罢了。

“.......”

江渊前脚进城后不久,消息就被探子送到了柔然都城,苦等这位使臣多日的没等到,而已经去坐镇大军的喀则大汗听说这消息,十几日愁容不见笑的黑脸罕见地出现了一抹高兴的神色,而极为受他宠爱的小儿子与他的反应差不多,只不过其高兴之余心中还有一个另一个大胆的想法。

“吩咐下去,马上将地牢中千面带出,本王子要亲自去迎接这位使臣!”

对着手下直接吩咐的刚果王子等这一天都快失去耐心了,这江渊一来,他哪能不高兴,何况现在他的父王还不在国都,这不正是老天给他机会?

“王子,可大汗说,地牢的那人不能....”被吩咐的手下是一个游走在可汗与王子之间的人,刚果王子这话纯属是在难为他啊。

“不能怎样?”刚果回眸,眸子中藏了狠厉。

“父王不在,让我代理朝政,如今本王子要提个人都受到阻碍,怎么,误了父王的大事,你来担待?!”

“臣不敢”传话人噗通一跪,这帽子他不敢接。

“那你还不去办?”

刚果王子拿捏人的本事远胜他的父亲,高低是学过心眼子的人,语言艺术被其玩得明明白白。

“属下.....遵命”传话双方之人犹豫片刻退下,而屋子里的刚果看着此人离去的模样,心中稍微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人是自己父王身边的亲信,若是他推断不错,这人九成会将方才之事告诉他的父王,一念至此,他摆手对着屋子角落道:“派人跟上黑核,若是他通风报信,就地斩杀,记住动作一定要干净”

“是王子”无人的角落传出一声嘶哑的应答。

“慢!”刚果王子忽然觉得有些不妥,连忙再度出声,只见其沉吟了片刻,又道:“可以的话,留一口气人仍在南清使臣的必经之路上,若是能嫁祸于人,也算一箭双雕了,此人深得我父王心,若是死了,和南清的这场仗……就不会有岔子出现了”

“去吧”

“是”

三十多里的路程不算长,江渊等人在中午过后不久便走了一大半,途中停下来在柔然都城附近买些吃食,长时间的冷水冷饭给众人整的肠胃极其不好,落脚于一个看着一般的客栈,江渊等人点了一桌子的菜品,五个人是铁定吃不完这些食物的,但来到异国他乡不尝尝美食岂不是辜负了这番旅程?

冒着热气的菜被一道道端上来,江渊已经不用再说什么客气不客气的话,霍言等人便自觉地夹起了菜品,期间江渊还不忘给几人点了些酒,虽说不比他的蒸馏酒好喝,但却比南清的甜水劲儿大了不少。

日过正中,江渊一行人酒足饭饱,出小客栈后,他示意众人继续进发,心中轻松了许多的江渊再次坐在马车之中,精神头明显好了很多,驾车的霍言扬起鞭子说了一句少爷坐稳,接着便赶车前行!

车轮堪堪一动,稳稳坐着的江渊就猛地感觉到了一下颠簸。

“霍言!停车!”

不用江渊喊,霍言就勒住了缰绳,随后跳下马车查看,马车只有两个轮子,碾压到东西之后车身的晃动会很明显,方才的颠簸很高根本不像是在平路上碾了石头什么,江渊在车中等着霍言查看,后者看到马车碾压的东西之后,一愣神,然后便从外边掀开车帘,严肃着脸庞,他对着江渊道:“少爷,咱们好像压死了一个人!”

简直离谱到家的情形让江大世子先是一懵,而后他嘴里说着“什么?”就下车准备查看。

身为喀则和刚果王子传音筒的黑核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死于自己人手中,而且还是以如此憋屈的方式,在他离开了刚果王子的王宫之后,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打算将刚果要提出千面并且迎接南清使臣的消息报告给在前线坐镇的可汗,而就在他刚将信写好准备差人送出之时,被人直接敲了闷棍,再后来的事儿,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下了车的江渊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车下会有一个人,而且还是柔然人,孙思朴紧跟着江渊之后下车,来到已经没了气息的尸体旁边,他就看了一眼,就马上断定这人生前有伤,而且有被捆绑的痕迹。

“大哥,这人应该是被人故意绑在车下的,他脑袋受到过重物打击眼窝凸起了,而且身上的血液几乎凝滞,大哥,是不是又有人栽赃我们?”

已经被阴了无数次的江渊听见这话一愣,而后道:“草他娘的,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