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中,双方人马各自显露自己的本事,提刀冲杀者,搭弓拉箭者,徒手挥拳者不胜枚举,刀起寒光映倾盆大雨,院子中的打斗混乱不堪,批黑色头甲之士为敌,着罗衫粗布者为友,江渊站在门口手持火铳,时不时地抬枪又落下,雨水如线从空中坠落,以江渊目前的武功水平根本不足以在混乱之中不伤队友补刀。
没有热武器的加入,厮杀全靠自身本事,众人的衣衫在雨点的入侵之下很快被浸透,每个人每一次动手都会使衣衫发出蹭蹭的响声,特别是卢默等人,因为速度极快的原因,甚至打出了音爆。
乱战之中很难有人可以完全应对四面八方来敌,顾前顾后难顾左右,即使江渊这边五个人的身手很好,但依旧免不了被暗箭所射,刀剑所伤,战斗打了一盏茶,胜负仍未分,说是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也不为过。
敌人不停的向前补进,似乎无止无休,江渊在一旁看着,都有些怀疑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山匪了,且不说这些人在打斗之时表现出的格斗技巧很有门路,单是每个人出来都身披甲胄就不像是寻常山匪,方才只有二十几个人的时候江渊觉得这些人或许是多年抢劫攒的家地儿,可人手一件就有点不太对味道了。
自古以来,放宽刀剑管辖将士扈从管辖的每朝每代的都有,但唯独甲胄这个玩意儿从没有被放宽过,寻常将士披重甲不说以一敌十,起码一个打五个没什么问题,当朝天子的金甲卫便是穿的生铁浮屠,这些禁军将士乃是统一训练大部分都是二流左右的身手,可当其披上甲胄之后,硬生生的把实力拔高到了将近一流的水准。
在李清平金甲卫没成名之前,世人对重甲骑兵这个概念并不是很清晰,因为生铁浮屠甲的重量让寻常将士穿上累都累死根本打不了架,而当朝天子似乎对重甲情有独钟,所以花费了巨大代价养成了一批金甲卫士,而这些人也没有让李清平失望,当年他御驾亲征被敌人埋伏之时,他手下的这几十名金甲卫,与上千人交手不落下风,甚至还将敌人屠杀殆尽,而重甲将士也在这之后名扬天下。
虽说很少有人能够像天子一样花费巨大代价养成重甲卫士,但只是寻常的甲胄,就足以让一名士兵瞬间提升数倍防御。
别人杀不了你,意味着你能有更多的机会去杀别人。历朝历代的统治者都知道批甲将士的恐怖,所以对于这个方面一直抓的很紧,南清自然也不例外,《清律》有言:“窝藏甲胄者,数一,关押天牢,数二,问斩!三目及以上,视情节轻重,抄家流放,诛杀九户。”
江渊偷偷造铠甲的事儿没人知道,他也从来不拿出来显摆,就像这次出门他虽然有,但是也没让小五等人身披甲胄。
而打斗中的卢默等人也开始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他们不是机器人,不可能次次都精准的将人抹脖击杀,所以就导致后续战斗之时,他们逐渐产生疲态不能再一击杀敌。
江渊身手不行,除了拿着火铳观战蓄势待发之外做不了更多的事儿,偶有从五人手里越过一人朝他冲杀,他也不犹豫的直接对着其脖颈处开枪将其射杀,以为自保。
与时刻担心被将士冲杀,又要关注局面的江渊不同,对面的王小滕不但丝毫不怕江渊逃跑,甚至还咂摸者嘴看的津津有味,那的模样与江渊截然不同。
没人知道王小滕心里想的啥能这么轻松,也没人知道他手下这么多将士到底从哪里来,更没人知道这位被称为老大的人看着自己的小弟一个个个倒在雨中将雨水染成红色是什么感受。
或许其身边的狗腿子对自己的大哥有些了解,所以在又一批将士冲出去之后,他为了缓解自己兔死狐悲的心情,忍不住对着王子滕道:“老大,咱们在这里发展蛰伏如此多年,就攒了这么些人手,今天若是全折在这儿,上面了咱们是不是不好交代?您看要不要小的去传个命令,让弟兄们慢慢拖消耗死这五人?”
“没什么可交代的,大人说不惜一切代价,我这叫奉命行事,至于后果,那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而且这些人的身手很好,打车轮战,送死罢了,只有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才有可能让他们全部交代在这儿!”
王小滕的话语冷血至极,这些死去的将士里面,有些已经跟着他10年有余,但是在他的口中却像动物一般,是死是活无足轻重。
“大哥说的有道理”
贪生怕死是众多狗腿子的标配,王小滕身边跟着的这位也一样,虽然方才他问了关心将士的话语,但他并不是担心或者心疼死去的袍泽,而是他害怕上面怪罪下来牵连自己,否则,他怎么有功夫操心其他人的死活。
王小滕的一番话给了他足够的安慰,于是他便闭上了嘴,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既然他们老大都这么说了,那他就没有必要再去规劝,操闲心了。识相的闭嘴。他学着自己老大,向外继续看去。
眼瞅着被围攻的五人已经打了半柱香还要多,可想象中的力竭却仍然没有出现的意思,王小滕这个做老大的看到这个情形,心底不由得生出了一抹感慨。
目光看向雨中剑法最为犀利的青铜面具人,他忍不住出声道:“江渊贼子本事不大,但这手下的扈从却厉害的紧,也不知道这小贼用了什么蛊惑人心的妖术,这么些人都甘愿做他马前卒”
也不怪王小滕没出息羡慕别人,实在是南清的武夫高手个个都是心高气傲之辈,这一点从京城的那位青衣身上便能管中窥豹见一般。
文人圈子,官场界都有跟风的习惯,武夫高手的江湖里面自然也少不了,都说有才皆傲气,这句话是一点也不参假。
狗腿子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大还会夸对面的敌人,微微惊愕过后他便想通了其中缘由。
垂眉低眼微微弯腰,他接着自己的老大的话往下道:“老大,听说讲渊这个小贼是做生意的,想来多半是花了银子请的人手,而非个人魅力”
“或许吧”
王小滕说了句中规中矩的话,而后目光便紧紧地盯着战场,与此同时在他对面的江大少爷也是这个状态。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法子”
自言自语的江渊已经看出了他这边的人手出现了劣势,若是不能及时挽救,落败是迟早的事情,大脑飞速运转,方法在他脑海中不断闪过。
虽然这些山匪杀不了他的人,但是不停围攻将其逼走并不是难事,只要卢默等人一被逼开,他面前不再有阻碍,那么他敢肯定矛头瞬间就会指向自己,到那时,他可真就成了待宰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