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霍言知道他家少爷又是给人包扎又是梳头的,肯定要把下巴都惊掉,换成其他人或许没啥毛病,但是苍灵可是皇主的人,挖皇主的墙角,往小了说是图谋不轨,往大了说可是谋权篡位啊!前些年京城六卫的清夏在北边被人调戏,那调戏之人的下场可是历历在目,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也都是图个乐呵,毕竟调戏之人是今朝的祭酒之子,虽然没什么实权名单好歹在皇主面前混的脸熟,谁知这事儿发生后一天,扬祭酒就辞官了,他儿子那天回去后隔三里外都能听见惨叫听说是吊起来打的,私自接触六卫本就是忤逆之举,调戏皇主的人,怕不是脑袋比刀还应,杨祭酒辞官之后,出京城十里外,儿子就被杀了,那干了十年的祭酒不照样一声不敢吭,这事儿江渊是知道的但知道归知道,他现在将在外管他李清平怎么想,明日回到京城愁来了再说。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前往新野的官道上,不透气的车厢很快被换药的霍言污染,那味道简直犹如十年陈袜!悻悻地看了孙思朴一眼,这小子还笑呵呵不知所以然,若不是中间躺个霍言他这一脚保准能将其踹下去。
“江渊大哥,这药虽然难闻了些,但是药效却超出寻常的三倍之多,师傅琢磨了十来年还多呢”孙思朴心思活络试图为车厢里的味道做个解释,主要是苍灵也微微皱了鼻头,不然他也懒得说,毕竟江渊谁都可以嫌弃,唯独不能嫌弃霍言不是。
霍言早在换药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过来,冲着两人歉意一笑,他转头看向江渊一边,车厢里的味道自然让他也很不好受,而且这东西还是抹在他的身上,真要是百日涂药,他这还不得腌入味了,眼色给到自己少爷,江渊无动于衷,他只好再次转头。
苍灵有些清冷的声音回荡在车厢,她要去骑马,这罪让江渊自己一人遭才是最好,拉着孙思朴欲出,一脸错愕的江大少爷暗道真他妈的地道人!
“刘伯,停车!”马车缓缓停下,车里的苍灵拉着孙思朴下了马车抢了后面将士的一匹马,苍灵也不顾忌男女有别拉上孙思朴一马当先。
“走吧”车厢内声音再次传来,马车缓缓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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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想杀江渊的人如今是越来越多了,可惜有脑子的不多,居庸关距昌黎有近一日的路程,马车都要进入新野城了,直达临安的官道上还有一群人在焦急等待,自称消息百分之百可靠的胡商此时后背已经浸湿,他本想借此机会和安吉打上关系,这下双腿打颤要和阎王爷打关系了。
“为什么还没到?你是不是在消遣我等?”愤怒的语气伴着手上明晃晃的弯刀,让这位八字胡的胡商肝胆欲破:“小的不敢消遣大人,消息是从北境传来的,劳烦大人在稍等一会”长长的袖口被拿来擦汗。“那就再等上两个时辰,这里是通往临安必经官道,这里距居庸城不到百里,马车再慢也该来了,两个时辰后人若是不来,把他剁碎了喂狗”这话从看上去温文尔雅的明枢嘴里说出多少给人一种违和感,白净的五官配上粗狂的身形,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两个时辰缓缓流逝,愈发不耐烦的明枢等人现在就恨不得杀了这个胡商,胡商看着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已经心如死灰。他这次可是被坑惨了,买通的消息竟然是假的,当时为了确定了江渊的行进路线和出发时间,他可是花了大价钱,而如今看来他这是被人骗了,可那人当时拿出的诏书确实是有玉玺盖压的做不了假,不然他怎会轻易地放出口袋里的银子:“这个杀千刀的瞎子”
两个时辰到,官道未有人前来,明枢从山脉的林中起身,对着几十位暗处的手下挥了挥手,先行离开了丛林,胡商看到这一幕后腿下一软跪在了地上,求饶的话刚出口后方便手起刀落,求饶声戛然而止,带着鲜血的人头滚落到一边,十几人也随着胡商的死消失在了丛林中。
江渊不走官道的消息是大多数人没有意料到的,但是也有人早早做了两手准备,新野之地本就如同俊秀郎中所言饿殍遍地,即使无人安排江渊能否在其中安然无恙的出来还是另外一回事。
“江少爷,马上到新野城了”车夫刘伯向着车厢轻声出语。
正打着瞌睡的江大少爷听到这话来了精神,撩开帘窗,探头瞅了半天,鼻子上堵着的白色棉花在黑夜中尤其显眼,因为这个操作,苍灵在外边的马上没少对他鄙夷,孙思朴虽是小孩子,可是对于这个现象比起苍灵更要淡定些,或许是因为这小子之前干过这种事,故而不感冒。
坐在车厢的江渊一言不发,同时摘掉了鼻子里的棉,刘伯喊他的时候距离新野已经不到十里,按照南清的规矩,夜晚城池十里设岗,五里设巡,城门燃火炬,刚才他探头半天丝毫没有发现将士的痕迹,连同城池的轮廓他都看的清楚,按道理来说这个情况除了城池被夺还真是不常见。
“少爷,怎么了?”躺着侧头的霍伤员感觉自己少爷有些不对劲。
“新野之地或许比小郎中说的还要严重,若是如此,恐不止新野之地是这样”天高皇帝远,作为距京城的偏远城池之一,新野自然是土皇帝的天下,每年进京述职只要不是特别大的民生哀悼,李清平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重新给城池任命新的县官远远不及旧人,李清平这样想到也没错,可也只是适用于距临安近的城池而且是州城才合适,就比如楚州城,一个州城挡得三五个新野之大,派一个太守过去绰绰有余,虽然那钱太守不是什么好官,但是只要不过分的鱼肉百姓谁还会说他点什么?
以往的奏折,由驿站专员负责直达他们皇主手中,这些人都是从各个军队之中挑选出来的,自然不会禀报虚假消息,可自打武将势微,前年的丰乐楼之变后,多数的驿站专员都被各种文官换下,不是你的人就是我的人,上官护着下官,地方上的官员压榨百姓,临安城的官儿剥削三品之下的,这些大家都心照不宣,不然十几日前李清平也不会在朝堂上看他和秦讣闻掐架了,还不是文官势大,让他捉襟见肘,所以这两年的奏折能有多少是原封不动的送到李清平手中的,北边儿的新野之地是这样,那南边的镜湖,东边的葭萌又能好上多少,他要是真的自己去和李清平说这事儿,他能跑的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