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华浓怀孕临近27周。
在医生多次确认可以进行长途飞行的情况下,陆敬安悬着一颗心陪着人去了法罗群岛。
整趟行程十二个小时,即便是专机,到瓦格尔机场时,华浓还是隐隐约约有些不适应,下机时,腿都是软的。
好在公司服务安排到位,陆敬安带着华浓先一步回了酒店,夏木带着工作人员拿着行李随后。
进酒店房间,华浓就瘫在了床上,没有化妆,也省去了卸妆的麻烦,洗完澡就瘫着了。
正酝酿睡意时,脚腕一暖,放下手机低头望去,见陆敬安端着一盆水蹲跪在床边用热毛巾敷着她的脚。
“不用管它,睡一觉就好了,”华浓想将脚丫子抽回来,被人一把握住,粗粝的指尖揉搓着她的腕关节。
“你睡,”男人言简意赅,语气坚定。
华浓低眸望着他的视线逐渐被暖意代替,断断续续吵架吵了半个多月在这一刻终于有所缓解。
她微微叹了口气:“我时常想踹了你,时常又觉得有你,是三生有幸。”
陆敬安起身坐在床边,将她的腿抬到自己的膝盖上,舒缓地揉着,缓解她的水肿:“我也是,在爱你和捏死你之间反复横跳。”
华浓调整了下躺着的姿势,将手臂垫在脑后,正儿八经地询问,有些想研究的意思:“我们这样正常吗?”
“正常!“陆敬安回应:”婚姻再美好,也有一万次想掐死对方的冲动,任何关系都是在磨合中更加坚韧。”
“尊重自己的每一次情绪,但情绪过后,也要解决问题本源。”
陆敬安从不屑说些违心的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这种时候,犯不着去编些甜言蜜语哄骗对方。
陆敬安放下她的腿,将已经凉透了的毛巾丢在水盆里,拧了一次,又拿了起来。
“带润肤油了吗?”
“带了,在行李箱里,要找夏木。”
“打电话让她送来,”陆敬安语调平平,明明早已过了需要凡事亲力亲为的时候了,可他对华浓,能不假借人手就自己来的态度让她心里好感倍增。
大概是小时候,华晋能花钱解决就花钱解决的态度,让她觉得人生不过就是钱的事儿。
猛一碰到陆敬安这样的,竟然会觉得温馨。
“不麻烦了,奔波一天,都该休息了。”
“只有你该休息,其他人都是来工作的,”法兰克福比国内慢六个小时,国内的晚上九点,这会儿正是下午三点。
正是跟摄影师和设计师对接工作的时间,休息什么?
陆敬安一直觉得,华浓在工作上,性子太软了,对夏木她们,始终懒懒散散地管着,又前车之鉴吃了亏还不够。
人的良心,经不起推敲。
见陆敬安坚持,华浓打电话让夏木将行李送了进来。
甫一进来,生活助理跟夏木二人看见堂堂京港财阀竟然在给华浓捏腿,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陆董,要不.......我来吧?”生活助理小心翼翼开口。
夏木一愣,心道,这傻姑娘。
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儿她去凑什么热闹?
一把捞过人的肩膀推着她进了酒店套房衣帽间:“陆董需要什么?”
“润肤油。”
夏木了然,打开箱子将润肤油找出来递给他。
跟生活助理一起快速地整理好这次带来的东西,出了房间。
“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夏木戳着生活助理的脑袋:“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你掺和什么?”
“我只是觉得陆董堂堂首富,给浓姐捏腿,挺吓人的。”
夏木心里翻了个白眼:“堂堂首富要是给你捏腿是挺吓人的,可华浓她配,这是她应得的。”
“她比陆董差吗?”
“妄自菲薄。”
夏木几句话让小助理不敢自吱声儿,脑子里回想着夏木的话。
一拍大腿!
对啊!
他们浓姐那可是华公主呢!
财阀很多,可长公主只有一个。
华浓被陆敬安揉的晕乎乎的,精油在掌心搓热,再按在她的腿上时,那种被温暖包裹住的感觉,让人格外安心。
陆敬安拿出手机,调出舒缓的轻音乐,让华浓能好眠。
“我困了。”
“睡吧!”
“你呢?”
“按完腿陪你躺着。”
...........
华浓一觉醒来,法兰克福时间晚上八点。
她睡了五个小时。
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人有些晕乎乎的,睡久了之后脑子处于蒙圈状态。
翻身拿起手机看了眼,见褚蜜给自己发微信,回了段语音过去。
“醒了?”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华浓一跳。
小时候被绑架的那种阴暗感席卷而来,华浓语气微微高扬:“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
“地毯太厚了,吓着你了?”男人腔调温温软软,走过来开了盏床头灯,扶着华浓的腰坐起来,见她抬手摸了摸肚子,掌心也落了下去。
“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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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动,”华浓回应。
“哪儿?”陆敬安摸来摸去也没摸到什么。
“陆老板,你以后绝对是个孤寡老人,孩子都不喜欢你,”华浓一边揶揄着,一边将他的手往胎动的地方带:“这里。”
“父母子女一场,求的不是谁更爱谁,而是在这场关系里的问心无愧,他爱不爱我不重要,我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将就够了。”
“你对他就没要求?”华浓问。
“不干违法犯罪的事情就行了。”
“就这样?”华浓不信,男人多少都有传宗接代的想法,自己辛辛苦苦一辈子打下来的江山到时候如果败在了后代手中,多的是人不能接受。
而陆敬安,本事再大,说到底也是俗人一个。
“就这样,”陆敬安肯定地点了点头,握着华浓的掌心缓缓地揉捏着,俯身隔着睡衣亲了亲她的肚子。
小家伙似是知道亲妈原谅他爹,给了几分面子地踹了踹。
让陆敬安,哑然失笑。
低沉且愉悦的笑声在酒店房间里异常明显。
“我饿了,”华浓见他正起劲,本来不想打断,但无奈自己的胃正在唱空城计,再忍下去就该恶心了。
“起来吃饭。”
“餐送上来了?”
“随时能送上来,”陆敬安弯腰将床边的拖鞋摆正,华浓趿拉着拖鞋下床。
走到餐厅时,才发现餐桌上的顶灯亮着,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正放着文件。
华浓侧眸看了眼陆敬安,那一眼,深深沉沉。
陆敬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怕华浓生气,麻溜儿地关了电脑。
“有几份紧急文件。”
华浓就着陆敬安拉开的椅子坐下去,托着下巴好笑望着他:“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
“怕你生气,”陆敬安直接挑明:“商场上尔虞我诈,权谋算计,各种明争暗斗都不如你的杀伤力重。”
“旁人拿着真刀真枪到我跟前来刺杀我,都不如你得软刀子致命。”
“陆董想说我是悍妇?”
“不敢,我们华公主可不屑当悍妇,”能让华浓当悍妇的人还没出生,他自认自己没这个特权,读书的时候就知道华浓是个人狠话不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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