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Mj“晏北小心,是蛊虫。”
苌玥呆在车上不放心,就寻思着下来看看,不想刚进客栈,就看到两只小虫子爬向晏北,当即就大喊了一声。
晏北立时轻功一施,退到了苌玥身侧。
二楼的人像是听到了苌玥的声音,只听一道口哨声响起,那两只虫子便折返了回去,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楼道间。
随即,便见盛尧出现在了二楼的栏杆处,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楼下的苌玥,本以为日后怕是再无机会与她相见,竟不想才半日左右,他们又见面了。
盛尧快步下了楼,满是兴奋和惊喜地走到苌玥跟前,开心道:“苌玥公主,你怎么会来?”
苌玥并未回答,而是看了看客栈里横着的那些尸体,声音清冷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盛尧一脸无辜地说:“我们本来打算在这个客栈里休息一晚再走,可是刚刚落脚一会,这些黑衣人就闯了进来,好像是来杀我的。”
这里,盛尧的一名护卫走了过来对他道:“世子,刺客已经尽数伏诛。”
盛尧点了点头,本想让护卫们将尸体都收拾了,苌玥却觉得事情很是蹊跷,便让晏北去查看一下这些尸体,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然晏北搜索了一番,并未在尸体上发现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这让苌玥想起了那晚半山村里杀老道的刺客,他们也是一样没带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而且看装扮,很明显是同一批人。
也就是说,当时杀老道灭口的,和如今想杀盛尧的,是同一个幕后主使!
所以,只要查清这些刺客的身份,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将真凶找出来。
见苌玥拧着眉着缄默不语,盛尧小声问:“公主,有什么问题吗?”
苌玥没有理他,还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首先,盛尧初来北国就被当作妖道抓进了大理寺关起来,所以他在北国皇城不可能有仇人。
其次,他们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埋伏,同时盛尧这里也被人刺杀,那就说明背后的人不想他们见到盛尧,目的就是,让裴元书死!
如此精密的谋划,就是为了除掉大理寺少卿,若是裴元书一死,亦玄也就相当于断了一臂!
还真是好计谋!
苌玥理清了事情的原委,便知道裴元书的蛊术不是盛尧所下,她收回思绪,让晏北去将裴元书带进客栈,才对盛尧道:“我朋友中了蛊术,麻烦你出手相救。”
闻言,盛尧那张俊脸上又浮现出了失落,他还以为苌玥公主大晚上的来找他,是因为对他不舍呢,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此时晏北扶着裴元书进了客栈,一见中蛊的是裴元书,盛尧立刻沉了脸,哼哼道:“居然是他,先前在大理寺里他可没少对我用刑,现在中了蛊也是活该。”
他说话时一股小孩子斗气的口吻,还做出一副我才不想救他的架势。
“他对你用刑也是职责所在,又不是故意的。”苌玥耐心解释,谁叫他长了双异瞳,看上去确实有点像坏人。
盛尧嘟起唇,一脸的不乐意:“反正我不想救他。”
裴元书虽然看上去是个柔弱的翩翩少年,然却是个硬骨头,见盛尧摆明态度不想救他,他也不想苌玥为了他去求人,便哑声对苌玥道:“公主,我们走吧。”
说话音,又是一口黑血从裴元书嘴里溢出。
苌玥心都悬在了嗓子眼,若是再不把蛊虫取出来,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裴元书了。
既然用软的哄不了盛尧,那她只好来硬的了。
当下,苌玥便沉了脸,故意冷声对盛尧道:“既然世子不愿出手相救,那本公主也不勉强,只当本公主未曾结识过你这个朋友,晏北,我们走。”
说罢,她凛然转身,做势要走。
盛尧立刻就急了,倾身拦住她,连忙说道:”公主别走,我救他就是了。“
若是因为裴元书就和苌玥断了交,盛尧觉得亏大了好吧,就算此生不能娶到苌玥,他也想和苌玥当一辈子的朋友。
见激降法奏了效,苌玥莞尔,拍着他的肩膀道:”那就有劳世子了。“
盛尧憨憨地笑了笑,让晏北将裴元书带到楼上的厢房里。
上楼的时候,他隐约觉得自己被苌玥套路了,但他又没证据。
管他呢,只要苌玥公主不生他气,和他仍是好朋友,那他便知足了。
进了厢房,晏北把裴元书扶到床上躺下,盛尧坐到一侧,开始查看裴元书所中的是何蛊术。
他这人虽然憨厚可爱,但是在蛊术方面的造诣,整个西蜀国乃是无人能及。
因此只是看了裴元书的双眸一眼,盛尧便得了结论:”他中的是控魂蛊。“
所谓控魂蛊,就是将蛊中植入人的大脑,将蛊虫控制那人的意识,中蛊之人没了自我神识便会如同得了失心疯,暴力嗜血,见人就砍。
这种蛊术在西蜀国很是常见,算不上什么难解之蛊。
盛尧立刻掏出银针,分别在裴元书头部两侧的太阳穴扎了两根,又在裴地书左手腕的神门穴扎了一根,
刹时,便见那只蛊虫,顺着裴元书头部的血脉快速往下移动,眨眼瞬间便来到了他的左手腕上。
盛尧眼疾手快,拿出一把匕首在裴元书的手腕上划开一道口子,蛊虫便顺着伤口而出,想要往外逃窜。
盛尧哪能让它跑了,轻轻松松地用一根银针将它扎死了,他不知苌玥怕虫,便将扎死的蛊虫递给苌玥看:”公主你瞧,就是这么个小虫子。“
苌玥顿时脸色惨白,吓得连连后退,正好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惊慌失措地回头,见是亦玄,忙躲进他的怀里。
亦玄顺势搂着她,拧着剑眉看向盛尧,冷声道:”她怕虫。“
盛尧愕然,随后连忙解释:”公主,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怕虫。“他说着,就将虫子丢到了一旁的烛火上。
只听噼里啪啦几声脆响,不稍一会儿,蛊虫便在烛火里烧成了灰烬。
虽说蛊虫已除,但裴元书却陷入了昏迷,盛尧说他是因蛊术精气有所受损,要休养几日才能康复。
幸好苌玥身上还有从无极观带来的益气补血药丸,她便给裴元书喂下了一粒。
随后,几个便坐在桌前,议论起今夜所发生的事。
当盛尧得知苌玥和亦玄原本怀疑是他给裴元书下的蛊时,便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说道:”我要是想对他下蛊,在大理寺地牢他对我各种用刑的时候我就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其实他不用解释,苌玥和亦玄也已经知道蛊不是他下的了。
否则他们也不会在来客栈上的路上遇到埋伏,盛尧也不会被人刺杀。
苌玥道:”看来皇城内,已经有人知道了盛尧的身份,才故意趁机对裴元书下蛊,然后嫁祸给盛尧。“
亦玄若有所思地道:”此人甚是聪明,若他计谋得逞,便是一箭双雕,即除掉了裴元书,又能杀了西蜀王世子,前者是为了断本太子手臂,后者则算是为国立了大功一件。“
苌玥分析道:”可现在我们坏了他的计划,那他会不会另作文章,说大理寺私藏西蜀王世子,一样能治裴元书一个窝藏重罪,让裴元书难逃一死。“
亦玄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思忖了片刻,才道:”他既然安排了这一切,必不会轻易放过此次机会,肯定还有另外的筹谋。“
只不过这人未必会亲自出马,否则就会将他的身份暴露,如此一来亦玄便会知晓他是谁了。
那人既然一直在幕后操纵,就不会傻到为了除掉裴元书而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苌玥问道,毕竟他们在明,那人在暗,总不能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
亦玄应道:”阿玥放心,我自有安排。“
盛尧也不太善长这些阴谋诡计,听他两说了半天,才得出一个结论:”你们这意思,是有人要杀裴元书,也要杀我?“
亦玄觉得他有点傻,懒得搭理他。
只有苌玥对他正色道:”是有人要杀你,所以你得尽快离开北国。“
盛尧挠了挠头,道:”我才不怕他们。“
他确实不怕,毕竟今晚来的这批刺客连他身都未能近,就被他的护卫全部除掉了。
苌玥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正想骂他榆木脑袋,却听亦玄道:”眼下他不能走,也走不了。“
既然有人知道了盛尧的身份,就断不会让他活着离开北国。
因此,对盛尧而言,皇城便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而且,他让盛尧留下,不仅是为了保住盛尧,还为了留个后招。
盛尧哪能猜到亦玄的心思,便好奇地问他:”我为何不能走?“
亦玄睨了他一眼,答非所问地道:”本太子听闻西蜀有一种蛊术能千里传音,不知可否请世子帮个忙?“
盛尧迎上亦玄幽深的眸,他本不喜欢亦玄的,谁叫亦玄抢了他的苌玥公主,但是架不住他心里的好奇,最终还是问道:”你要我帮什么?“
亦玄朝他勾了勾手,示意他过来。
盛尧虽有不愿,还是乖乖把耳朵贴过去,当他听完亦玄对他说的话后,立刻一声咆哮:”我父王若是知道了,非杀了我不可!“
”西蜀国就你一个王世子,你父王不会如此狠心的。“亦玄淡声说道,明显是将盛尧拿孽得死死的。
盛尧有些气恼,两个腮帮子鼓鼓的。
但他权衡一翻后,还是答应了亦玄,毕竟现在他没有别的选择,而且这样做对北国和西蜀国来说并非坏事。
如此,一行人便一起打道回城。
然还未进城,赤影卫就来报,说是有人向皇上状告裴元书酒后疯魔乱杀同僚,皇上立刻派了禁卫军去大理寺查看,还找到了那些枉死的大理寺护卫尸体。
眼下禁卫军已经将大理寺围了起来,刑部侍郎刘千名也受到牵连,被暂时关在大理寺的地牢里。
禁卫军未在大理寺找到裴元书,如今正在全城搜捕。
听了赤影卫来报,苌玥满是疑惑,以刘千名的谨慎,万不该让那些尸体被发现的,可为何如此轻易地就被找到了。
她不解地看向亦玄,却见亦玄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当即她就明白了:“是你故意的?”
亦玄点了点头。
苌玥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方才他说他自有安排。
没错,这一切都在亦玄的掌控之中,当他得知裴元书中邪杀了人时,他便猜到肯定会有人在此事上大做文章。
所以亦玄将计就计,哪怕此次不能让真正的幕后黑后暴露出来,至少也要给他一次重击才行。
不过,此次赤影卫也并不是一无所获,他们还发了别的线索,那就是先前亦玄他们离开大理寺时,赤影卫早就发现了巷子里那个鬼鬼祟祟的人,他们一路跟踪,亲眼瞧见那人进了琛王府。
琛王,是亦玄的皇弟,乃是荣贵妃膝下唯一的儿子,名叫元琛,在众皇子中排行第六。
以前元琛一直住在荣贵妃宫里,为人低调,行事也不张扬,可三年前有一次江南水患,荣贵妃却提出让元琛前去治水,权当历练一翻。
正是此次江南之行,不仅让元琛治了水患,还顺便剿灭了一帮江南的水匪,立下大功。
因此回了京后,皇上就封他为琛王,还为他修建府邸。
自那之后,元琛便开始在朝中展露头角。
“那琛王可与你有过节?”苌玥听亦玄说完琛王之事后,便如是问道。
亦玄摇头道:“他虽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但始终敬我如兄长,未曾与我有过任何过节。”
而且连任何一次争吵都不曾有过。
亦玄也曾想过这可能是元琛的伪装,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便让赤影卫暗中盯着元琛,并未发现元琛有任何异常。
苌玥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道:“我师傅常说,这世上最不可测的便是人心,琛王这么些年都无异常,不代表他现在仍旧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