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开仙门的那一刻。
天地寂静。
符华转身，身形微微有些晃荡，不过很快就恢复。
显然受了反噬。
她轻轻开口：“是我的疏忽，竟没发现那小女娃自诞生起，就被人种下了‘恶’种。”
她说的，自然是这一任九山玄女。
也算是，给楚枫解释。
“我曾想过抹去她，但……”
符华沉默。
她其实不擅长解释。
“她或是我，都随你处置，不过，我要先去找找那个恶种的来源。”
符华说完，见楚长生没回应，她眼底有些落寞，浅浅一笑后，进入仙门。
“等一下。”楚枫终究开口：“我没怪过你。”
美人眸子轻轻波动。
楚枫的声音，继续传来：“你现在也算是能在仙界混了吧？帮我找一个人，叫姜……”
“滚。”
符华气恼之际，消失在仙门。
光华闪耀，无人注意之时，美人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血迹，她红唇亲启，叹了口气。
天道无情，万物为刍狗。
管理自然该当无情。
哪怕之前为了帮他开天门，承受了数次天道反噬，她不过是晃了晃身子，可这‘情’字，最是伤人。
偏偏是那个楚长生，伫立良久之后，莞尔一笑。
符华还有力气骂人，大概就没事……
眼前。
九尊屹立当空。
大道坦途，直通仙门。
道旁，灯火萦绕，驱散了一路上的迷雾，柳暗花明。
陆璨在内，所有管理，都露出唏嘘之意。
哪怕是他们这群与一界同生共死的长生者，一生也未曾抵达这个境界。
仙！
看着那些古灯，陆璨深吸口气：“燃灯九十盏。癞蛤蟆，当初楚长生多少盏来着？”
“百盏！”蛤蟆斩钉截铁，而后他一愣：“你叫我什么？”
陆璨微笑，也不管旁边的三目金蝉跳脚：“差了一丝啊。”
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身为世界树管理，他们虽说也不懂这些古灯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古籍记载，燃灯数越多，成仙之后，大道越顺畅，甚至起点都会高一些，可谓是天之骄子，未来可期。
但其实并非绝对。
仙界就是超大号的修真界，光怪陆离，四方仙帝中就有一位，那位当初成仙，不过只燃了一盏古灯而已，如今却仍旧能在仙界，独占两斗。
仙界，更加危险，但大机缘数不胜数。
“未来不一定就比楚长生弱。”三目金蝉眯眼：“九尊迄今为止，都是在模仿他师兄。”
“我记得修真界有个叫季浮沉的小子，走的也是这条道，他天赋其实不差，再过两千年说不得又是个昱浪，不过哪怕是那小子，也仅仅模仿了楚长生万中之一。”
“一个人，能模仿楚长生万分之一，就能做年轻一辈扛鼎天骄……那么模仿了楚长生九成的人，他的天赋算什么？”
“所以啊，”三目男子敲了敲手臂，隔空摇起扇子，宛若一个说书人：“他入仙界，说不定是游龙归海。”
“算了，说他是龙，倒是有些贬低。”三目金蝉瞥了眼旁边的年轻人，淡淡道。
唯有后方的年轻龙神，总觉得不自在，似乎有人骂自己，但找不到证据。
“散了散了。”金蝉摆手。
成仙。
和他们关系其实并不大。
这些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古董，除了些许艳羡之外，回去之后该干嘛还得干嘛。
譬如当下。
还不是给人打工？
“你们……想不想去仙界？”楚枫突然开口。
“我们？”三目一愣：“别逗了，我们是管理，受世界规则束缚，想去仙界要么高升，要么就是像符华那样立下功绩……”
等等。
三目金蝉三只眼睛睁大，望着楚枫：“难不成你有法子？”
楚枫点了点头：“我是界主，好像……只要我不束缚你们，你们就是自由的。”
没等三目金蝉询问。
他一指伸出，三目金蝉一身光芒绽放，猛然间，其气势层层攀升，直接越过九柱，超越半仙，直至……仙！
“窝草！”三目瞪眼。
没等他得意，那股气流忽然外泄，全部回到楚枫身上。
楚枫看了看自己手心，愈发笃定。
这湖陆世界，基本算是属于他的，所以这里的人生死存亡。
包括让他们卸任管理一职，让他们成‘仙’。
不过，他刚才给三目金蝉的仙，前面得加上一个‘伪’字，因为那样无时无刻都在消耗他自身气运，实力也比真仙弱上不少。
看来，想将这新湖陆世界，还原成师姐从前创造的那种盛世，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
他已经确定。
‘管理’这个概念……是世界树，或者是创造世界树的人提出的，与他无关，总而言之，湖陆世界，他说了算！
他自身越强，自己世界能走到的上限，就越高。
有了楚枫作担保，几人有些跃跃欲试。
人间呆久了无聊，到真想去仙界看看！
楚枫点头。
其间，也用分身陆续询问了从修真界拐来的楚三玄，豺七菲菲等人，几人二话不说便选择了同意。
不过有些小插曲。
灵剑山夫妇，表示要回修真界，说灵剑山一脉不能不管。
还有一位女子，她的选择，也出乎了楚枫意料。
郑璃。
这个他刚到修真界，遇到的第一位女子，原以为对方的拜金程度，会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去仙界也不会犹豫，谁想，她竟选择了留在修真界。
“我想陪陪父母。”
对此，楚枫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人各有志，只是有些可惜了对方的天赋。
女娃看着楚长生，到最后都觉得像是在做梦，自己的老师，竟然就是修真界曾经那个奇人，她定定道：“师父，我会试一试，靠自己去仙界！”
但，少女深知成仙艰难，本以为，此次诀别多半是生离死别。
她与灵剑山夫妇踏上传送通道，准备回到修真界。
“小娃娃，不后悔吗？”破月倒是有些好奇，身为咫尺即可破开迷雾的道巅，她深知做下这个决定，很可能一辈子也无望去那里了。
谁想，她却看到了郑璃双眼通红：“前辈，您，您快别说了，我，我已经后悔了。”
晓风也揉了揉太阳穴。
说实话。
若不是灵剑山一脉重师门大于一切，谁不想跟着去仙界？
百霄仙楼，那位女前辈早就说过，修真界未来成仙会愈发艰难！
晓风叹了口气，看向自己妻子：“月儿，你应该去的，灵剑山我一个人照顾就好。”
美妇莞尔：“怎么？你就不怕我去了，跟长生前辈好了？”
“你敢！”
“我怎么不敢？那可是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哪个女子不想和他好？你不在，我真怕管不住自己。”
晓风满脸通红，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安啦。”
破月娇笑，也不再打趣自己的耿直道侣，与晓风论述了一番老公和偶像的区别之后，才轻轻道：“放心，我们未必不能去仙界，不是你说的么，我们可以走先祖的踏尘之境。”
在几人谈论之时。
“咳。”
一声咳嗽，打破了通道寂静。
几人立即扭头，看到身后之人，不约而同沉默，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你……”
破月红了脸。
她们谈论这么久的楚长生，正主怎的就在身后？
见到他的第一时间，郑璃也再包不住泪水：“师父，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枫破天荒抬手，摸了摸郑璃脑袋：“我这么强，分个身很意外么？”
他望向灵剑山夫妇，解释开口：“九山玄女的事还没处理。”
“所以，我这分身，陪你们再走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