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来接应他们的管家也到了约定的地点,他们对视一眼,确认了身份。
在管家的带领之下,这一队“商人”从后门隐秘地进了严家的后宅。
一位贵妇人早已等候多时,一看到他们立刻迎了上来。
贵妇人对着领头问:“你是库尔班?”
这女子穿着大玦的绸缎长袍,头上盘着妇人髻,插着两三只金簪,雍容富贵。
可虽然穿着大玦的服饰,她的面容却仍然是美艳的西域风情,鼻梁高挺,眼眸深邃,姿容绝色。
库尔班点了点头,立刻跪下施了一个寂兰特有的拜礼。
“拜见罕谷丽圣女。”
女子神色微微一愣,随后眼睛一红,赶紧把库尔班扶起身。
“已经有快三十年没有人喊我罕谷丽这个名字了。我现在叫谷梨儿,是严峰的谷姨娘。日后为了在京城掩人耳目,你就叫我谷姨娘,我就叫你班掌柜的。你记住,你现在不是寂兰国的臣子,而只是严家商队的班掌柜,记住了?”
库尔班道:“记住了。”
谷梨儿幽幽叹了口气。
当年大玦先皇那个恶毒的男人下令灭了寂兰国,而且把京城里所有的寂兰女子抓捕,活活烧死,以示效尤。
当时的罕谷丽才十岁,被三十岁的严峰救下,长大后后,成了他金屋藏娇的“谷姨娘”。
罕谷丽贵为寂
兰公主的贴身婢女,几乎被公主当作亲妹妹一样对待,如果不是为了活命,怎么可能委身于严峰?!
她隐忍蛰伏,满心都是灭国之恨。
可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
后来,她无意中得知,原来自己的故国还有疑惑光复派藏匿于京城!
她便立刻与其联系上,加入了拜兰教,还被封为圣女,后来又通过寂兰古药慢慢地将严峰的正妻慢性毒死,又让严峰对她死心塌地,终于成为了严府后宅的主管娘子,掌握了自己的命运。
谷梨儿成为了大玦内应,她的夫君严峰位居要职,很多东西谷梨儿都可以借严峰的手操办。
终于等到时机,库尔班借着谷梨儿准备好的通关文牒,混进了京城。
谷梨儿想起什么,急急问道:“你们之前在信里说,之前公主的孩子尚在人世?这可是真的?”
当年在宫里,她知道公主已经怀了大玦皇帝的孩子,可是大玦皇帝竟丝毫不念人情,挥兵将寂兰灭国!
而公主也被囚禁起来,她本以为,大玦皇帝不会让那个孩子出生……
库尔班垂首半跪道:“我们潜伏在京城的探子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确定的,当年公主腹中的小皇子,顺利诞生,并未咬着!但后来大玦皇帝将他安置于何处,我们一直未能查到。所以臣等此行要
务就是寻找到当年的公主遗孤,带回寂兰国重新继承皇位,光复国威。”
谷梨儿点了点头。
“如今寂兰国都被大玦的官员霸占,还取名什么寂州?呵……那是我们寂兰国的国土,是我们拜兰教神明保佑的土壤,才不是他们大玦的!我们一定要夺回来!”
她美艳的眉目中都是血海深仇,凝重而深沉。
“这次你们进京,就派一部分人在京城驻扎下来,以后与寂兰传递消息会方便得多。”
库尔班道:“虽然这几十年我们光复一派式微,但是巴图尔将军的孩子艾则孜少将已经长大了。艾则孜将军骁勇善战,已经让草原好几个部落臣服。我们接到公主您的消息,说大玦干旱,匈奴外侵,正是我们一举反击的好时机!只要我们在京城钳制住大玦皇室,艾则孜将军就能直接攻打寂州城门,把寂兰国夺回来!”
他说起来语气激动,“如果这次能找回古赞丽公主的遗孤,我们就能迎接新王登基!光复寂兰的夙愿一定能够完成!我们也对得起公主为国献身的亡魂了……”
谷梨儿眼中冒出坚定的光:“今年大玦大旱严重,的确是我们的绝佳机会,之后再有这么好的时机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这次,我们一定要出手!”
库尔班跪下行大礼,他身后的随
从们也全部叩拜磕头。
“臣等悉听圣女指示!”
……
与此同时,风云暗涌的京城里,其它的罪恶也在隐秘滋生。
李毓跟祁骁的眼线梁忠宝聊完之后,兴冲冲地揣着五两银子的定金,到了街口来跟王栩汇报好消息。
王栩照例挑着扁担,在街上当他那吊儿郎当的卖货郎。
一见到李毓,王栩也满面喜色。
“谈的怎么样啊,妹夫?”
“大舅哥,姓管的那户人家不干脆,没怎么谈成。但是我一出门就遇到了另外一户姓梁的老爷的生意。我们在茶馆聊了情况,他诚意很足,直接给了五两定金。咱们尽快挑个好点的姑娘送过去给人家瞧瞧!事成了就有二十两呢!”
王栩一听也很高兴,“不愧是我的妹夫啊,真是有本事,第一次就谈了这么大的生意!行,那老梁家住在哪儿,咱们尽快把孩子送去。”
说着,王栩就往胡同深处走去,七拐八拐带着李毓到了一处很隐蔽的小宅院里。
也不知道为何,李毓一踏进这院子,就觉得冷得慌,有什么气氛很是瘆人,他暗暗打了个哆嗦。
王栩倒是驾轻就熟,从一个屋子里待了一会儿,随后像拎着鸡崽子一样拎出来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儿。
这女娃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脸上全是脏兮兮的泪痕,怯生生
地看着李毓。
她似乎已经不敢哭了似的,只敢撇着嘴,欲哭无泪。
王栩神色如常道:“这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李毓心里微微一惊。
他还以为王栩是到村子里找女娃的嘞?怎么随便从屋子里就揪出来一个?
他小心地往屋子里瞥了一眼,似乎里面还不止一个孩子。
这些孩子都从哪儿来的?为什么都被王栩关在这里?
李毓越想越有些心惊肉跳,但王栩泰然自若,他也不好问什么,只是上前看了看这丫头,检查了一下没有残疾,就点了点头。
“这丫头长得还算周正,梁家的应该满意。”
王栩点了点头,随后就拍了拍隔壁院子的门,喊了一声“独眼强”。
独眼强从屋里皱眉走出来,道:“干嘛?”
独眼强人如其名,脸上挂着一个刀疤,正好过了眼睛,因此只留下了右眼。
他满脸横肉,看着身形魁梧健壮,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屠夫的腥气味,李毓不由得暗暗后退两步。
王栩:“这丫头你送去城东,有一户梁家。
“哦。”独眼强应了一声,把那丫头接到了自己手上,睨了一眼李毓道:“兄弟,让让路。”
李毓汗毛直竖,赶紧给独眼强让了路,心里更是惶惑不安。
王栩这边怎么还有这种人啊?
这作派一看就像身上背了命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