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随着一声整齐肃杀的低吼,官兵们就瞬时涌上来,一下子就把陈家众人钳制住了!
甚至就连榻上的陈秀云他们也没放过。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抓我们!”
陈家人呜哇乱叫,乱作一团。
陈张氏也吓坏了,她还从没有跟官兵打过交道呢!
她倚老卖老地扯着官兵的衣服嚎道:“没天理了,你们这些官兵要欺负我一个老太婆吗!”
为首的官差却丝毫不为所动,冷斥道:“老实点!你们自己造了什么孽,心里清楚!我奉县令之命前来押解你们前往衙门,若是再不安分,就是不从之罪,直接把你们通通关入大牢!”
陈张氏这下可不敢再造次,只滴溜溜地瞪着眼珠子寻思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不是她大孙子找来的人啊!
那还能是谁呢?
关键他们根本也没犯事儿啊!
而旁边一众围观的村民,眼睁睁看着陈家人从昂首挺胸变成了被擒拿的,虽然意外,但看得更乐了,热闹当然越大越好看呀。
“怎么回事啊,不是他们要来问林落苏讨债么?这官差不该是来抓林落苏的么,怎么倒把陈家人给抓过去了?”
“难不成,另有隐情?”
“走走走,跟他们一起去衙门看升堂呗,反正闲着也没啥事
!”
就这样,许多好事者结伴,远远跟在官兵后面,一起往衙门走。
“诶,你说,这陈家的一向横行霸道,会不会真是他们冤枉了林落苏呢!”
“啊?那照你这么说,是有可能,陈家人被林落苏告了?”
“还有啊,那个陈德,还以为他做多大官呢,吹的那么厉害,结果一看到官兵,腿都软了!真是笑死人了……”
村民们的目光有如针刺在陈张氏的身上,她心中恨意更浓,不晓得林落苏那个死丫头又想了什么花招。
可眼下她又只能先硬着头皮去衙门……一会儿见招拆招吧!
不过陈张氏已经活了六十多年了,还算镇定。
倒是陈大勇几个小辈,越想越害怕,不断回忆着这些年自己干过的肮脏事,拿不准今天到底是要判哪一件。
等到了衙门口,不管是被押的,还是后面跟着看热闹的,都觉得自己双腿快要走废了!
可县令冷着一张脸,惊堂木重重一拍,所有人都肃然起敬。
陈家人纷纷直接吓得扑在大堂中央直哆嗦!
沈县令一脸正气,冷然道:“青云村陈张氏,陈家二子陈大勇、陈大义,陈家女陈秀云,陈家孙陈德,可都到场了?”
陈大勇畏畏缩缩地应道:“回、回大人,我们一大家子,都到了。”
沈县令鼻孔里出气,冷哼一声,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威严道:“好,既然到了,那就升堂!”
两侧各一排的衙役们得令,立刻冷着脸有节奏砸了几下手中的杀威棒,沉声喊道:“威——武——”
沈县令一拍醒木,眯眼审视着陈家众人道:“陈张氏,你出来。”
陈张氏颤巍巍走出来,“大人,老身在。”
沈县令抬了抬眉,“今日有民报案,呈上证据,说你们陈家人从小虐待你的外孙女林落苏、林落薇姐妹俩,导致她们身上伤害累累,以致落下病根。你们心肠如此狠毒,毫无养育之心,人神共愤,邻里唾弃,实在不配为人长辈!”
陈张氏反应很快,一下子就知道是林落苏搞的鬼!
她环顾四周,果然见到角落处林落苏也在嫌恶地盯着她,眼中愤恨毫不掩饰。
陈张氏恨得磨牙!
没想到这个鬼丫头竟然敢来告官!
不过,陈张氏可不怕她!
衙门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林落苏一个死丫头片子,顶多在堂上喊喊冤也就到头了,还能咋样?
她也会喊啊!
就不信林落苏还真能告得赢她!
正好现在进气儿没有出气儿多的陈秀云就在这,她正好借题发挥,狠狠反将林落苏一军!
陈张氏立马哀嚎起来,
仿佛有天大的冤屈似的,哭道:“青天大老爷,冤枉啊!我从小对这俩姊妹都是掏了心窝子的好啊!我家女儿命苦,没生出来儿子,被她丈夫嫌弃,我这才常常把两个外孙女接回来有吃有住,都是把她们当男孩养啊!那男孩儿哪儿有不帮家里干干活的?干活总有磕磕碰碰,可她们却污蔑说是我们虐待她们,真是把我们的养育之恩全忘了啊!”
她挤出几滴眼泪,直直指着林落苏继续哀嚎道:“苏苏啊,外婆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就算你不喜欢外婆,可秀云是生你养你的亲娘啊!她都病成这样,你却不管不顾,你知道外面人都喊你什么?白眼狼啊!”
门外围观的一大群人听到这,也不由得对这个老太婆升起一些同情心。
“真是可怜啊,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给自己病重的女儿讨公道,真是作孽哦!”
“是啊,他们家也没个男孩儿,都是丫头片子,供她们吃喝养大就不错了,还想咋样!现在竟然还状告长辈,真是作孽啊!”
林落苏见陈张氏一张嘴颠倒是非,气极反笑。
不过她手握证据,从容镇定,彬彬有礼地上前陈述,道:“沈大人,民女林落苏有话要为自己辩白。”
陈张氏恨不得一口獠牙咬断她的脖子,哪里肯让她开口,嚷嚷道:“林落苏
!你别解释了,你就说,为什么你老娘生病你狠心不管?连看郎中的银子都不肯出?你真是个黑心肠的不孝女啊!”
沈县令冷眼看着陈张氏,惊堂木狠狠落下,厉声呵斥道:“陈张氏,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别人陈言时不可喧哗,否则棍刑伺候!”
陈张氏这下不敢再嚎,只是愤恨地盯着林落苏,犹如幽夜里凶猛的饿狼。
沈县令看向林落苏,道:“你说吧。”
林落苏施了个礼,随后拿出高鸿记录的几叠书册,掷地有声道:“此乃青云村村史高鸿十年前的记录。陈家对我们林家姐妹究竟如何,证据就在其中。”
她翻开书页高声念到:“大玦某年腊月初九,大雪。陈秀云携林家姐妹回娘家。姐妹二人年幼,不过六七岁年纪,天寒地冻,单衣扫雪,手指红肿皲裂,伤口崩开,血流如注不止……”
“某年夏至,林家姐妹到陈家帮工,姐姐烧锅,妹妹劈柴。陈家孙儿陈德顽劣,无所事事,竟以滚水浇人取乐,林家大姐手背燎泡一片。陈家无人管顾,反而斥责林家姐妹,入夜将二人赶出家门!……”
林落苏越念语气越是凄楚。
她声音不禁狠狠颤抖起来,这些记录,简直字字戳在她心上!
她头一次知道,原来感同身受的滋味儿,会这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