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把徐栀先是带回了她住的别墅,下巴一扬:“给你一个小时,把今天要用的东西收拾好然后下来。”
徐栀眨巴眨巴眼:“干嘛?”
沈朝言简意赅:“住我那。”
徐栀惊愕地盯着他:“???”
沈朝:“徐父的要求。”
徐栀咬牙切齿地进去收拾行李准备搬家了。
她从抽屉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自己的红绳,戴在了左手手腕上。
红绳是再简单不过的设计,垂下来的两根线处分别串了两颗珠子。
一颗是红色的,另外一颗是白色的。
徐栀戴上了红绳之后平静了不少,随后开始静静地收着行李。
她提着行李箱顺着旋转楼梯下了楼,一抬眼发现沈朝倚着门框看着她。
沈朝很自然地靠近她想帮她提行李箱,徐栀手腕上的红绳的两颗串珠忽然对碰了一下。
动静很小,只有她感受到了。
室内又没有风,她当时手腕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有一种可能——
串珠是自己碰撞的。
是感受到了什么吗......
徐栀一怔。
她本不相信转世,但有了她快穿的前科,而且她的执念太深太深了,她此时直勾勾地盯着手上的红绳。
沈朝接过行李箱:“看什么呢?”
徐栀猛地抬头和他对视,看见了沈朝诧异的目光。
他眸子很黑很亮,徐栀在被她主动尘封不愿回想的那段记忆中找到了和他相同的那一双眼睛。
徐栀眼里闪过一丝痴迷和偏执。
沈朝见徐栀不答话,只当她是今天打击过大,拉着行李箱就率先迈步走。
徐栀小步小步地跟在后面,盯着他的后脑勺,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很淡:“我想起一个人,他叫寻迟。”
“他的......他的名字,还是我取的。”
沈朝步子一顿,话语里隐隐能品出一丝笑意:“嗯?怎么像小狗一样能让你给他取名字。”
徐栀声音飘忽不定,思绪也开始游离,喃喃道:“是啊,是像小狗一样。”
沈朝重新迈步:“怎么了吗?”
徐栀轻声道:“可是他丢了,不见了,我很久很久没有看见他了。”
沈朝回头,看着跟着自己走上前的徐栀:“丢了?那就去把他找回来啊。”
徐栀摇摇头:“我找过,找不到的。”
寻迟死了。
徐栀给他举行的葬礼,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那棵海棠树下,万千海棠花瓣见证——
她亲手埋葬了他和过去。
沈朝抿唇,末了呼出一口气,把徐栀带上车一同开车走了人。
徐栀家的别墅稍微远离市中心,而沈朝的大平层则在市中心最贵的沿江地盘。
徐栀此时坐在沙发上,脚边上堆着她的两个大行李箱,打量着这个她要住的房子。
沈朝走到开放式厨房的冰柜,从里面拿出一盒巧克力牛奶递给她,慢声道:“听好了。”
徐栀从回来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怎么了?”
沈朝不紧不慢地在对面的沙发坐下:“先来约法三章吧:第一条,现在有门禁了,你不准晚上十一点后回家。”
“第二点:不准把人带回家过夜。”
“第三点:如果谈恋爱了,我得知情。”
徐栀:“......”
徐父好像又给她找了个爹。
徐栀对他现在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大概是红绳加持的滤镜吧。
沈朝说完后看了眼客厅的挂钟,时针指向了十:“很晚了,回屋吧,房间我已经让阿姨给你打扫好了。”
沈朝率先站起身,意识到了什么,把手摊在她眼前:“给我。”
徐栀下意识捂住手腕:“什么?”
沈朝无语:“......手机。”
徐栀一愣,沈朝温声解释:“现在不适合脆弱的温室花朵看网上的舆论,还是上交好了。”
她乖乖地把手机交上去了。
沈朝给她安排的房间就像酒店房间一样,徐栀去洗漱了一下就拉着被子上床闭眼了。
她做了梦。
梦见了自己和寻迟。
徐栀是名门大户,妥妥的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家族底蕴深厚,从小生活在江南,住的是有着红墙碧瓦铜门的大院。
徐栀的父亲徐传明,是个报社的社长,不苟言笑;而妈妈林青萍,则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一颦一笑举手投足皆是气质。
于是徐栀就在这样的家庭里,从小被灌输淑女的礼仪,以名门大家闺秀的身份生活着。
这样地看似平静如水的生活直到那一天被打断——十岁的徐栀在巷子口捡到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生。
小徐栀那天刚放学,穿的是白色的裙子,背着红色的书包,不争不抢不吵不闹地从学校里走出来,跟往常一样回家时,却在巷子口听见了嘈杂的喧闹声。
小徐栀一愣,从巷子口探出了个脑袋往巷子深处瞅着,看见三四个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男生正对一个蜷缩在地上的男生拳打脚踢,嘴里还不住念叨着:
“你怎么还活着啊?”
“你怎么还敢来这一片的,啊?”
“我不是说了不要看见你吗,贱不贱?”
“下次能不能看见我们就滚,看见你就脏了我们的眼。”
徐栀心跳的飞快,皱着秀气的眉头想着方法,没一会儿就去隔壁王爷爷家牵出了一条大黄狗。
她拍了拍狗狗的头,悄声道:“大黄,快去。”
于是大黄便撒着四肢飞速朝巷子里奔去,嘴里时不时还“汪”一声。
这个年纪的小孩对狗多少有些害怕,看见狗来了之后,操起石子儿就往狗身上砸:
“哪里来的野狗,还不快滚!”
大黄被激怒了,亮着牙齿张着嘴就要往这几个小孩这儿冲。
小孩被吓得落荒而逃,蜷缩在地上的那个不住地发着抖,嘴里带着哭腔重复着:“别咬我,别咬我......求求你。”
他忽然听见了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他的身侧。
他以为是那些小孩又回来了,下意识抱住了头。
徐栀向他伸出手,用稚嫩的嗓音道:“我拉你起来。”
男生怯怯地侧过身子,看见穿着一身洁白裙子粉雕玉琢的女生站在自己跟前,还伸了白嫩的手给自己,他瑟缩了一下。
徐栀愣了愣,主动去拉他:“起来吧,地上脏。”
男生瞄了一眼趴在徐栀身旁的狗,动着脚往里面缩了两步。
徐栀看到了,脆生生道:“大黄不会咬你的。”
男生没说话。
他身上脏兮兮的,胳膊上有着血迹,脸上也有擦伤,却倔强地扭过头不去看徐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