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的脸色并不好看,请帖……上次就是他让人发,然后又让人收回来的。
上次是白蓁蓁让人给云出岫的糕点中下毒,才导致婚宴推迟,而这一次,则是他自己觉得愧对云出岫,要彻底取消婚约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丢脸,即便沈离自认为他的理由是正当的,但是在满朝文武眼中,恐怕靖王府已经是他们的笑料了。
沈离扶着自己的额头,纵使再不情愿,也只能自己去解决这个烂摊子。
他扬手让管家进来,告知纳妾一事暂时取消,让他把靖王府喜庆的装扮都撤换掉,并跟原本要来的各府宾客解释。
顿了顿,他又道:“看到王妃和她身边的婢女,不许她们出靖王府!”
上次一时不察,搞得全京城都知道他苛待白家独女,还害得他被父皇责骂,这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无论他和白蓁蓁怎么闹,那都是靖王府的事,绝不能再传到外人耳中了!
云出岫心急万分,含着泪水问他:“沈离哥哥说不愿让我做妾,可王妃姐姐在,我就不可能成为正妃,难道沈离哥哥不准备要我了吗?”
沈离轻轻抱着她,一言不发。
这个问题,他自己其实也不清楚。
云出岫已经在靖王府住了
三个月,名节早就坏在了他手里,要是不娶她,让她以后如何自处?
可是他确实不能休了白蓁蓁,与父皇为敌的后果,他没那个胆子去想。
“与其如此,不如我回南安王府算了,也不在这里惹你厌烦。”她说着,一双眼睛红的更加厉害。
沈离简直心疼的不得了,这样一来,他又觉得亏欠云出岫良多。
顿了顿,他道:“你放心,本王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以后靖王府府中所有事宜都交给你处理,我这就让管家把印信和库房钥匙给你。”
云出岫怔怔的看着他。
沈离道:“这样一来,你可安心?”
云出岫扑哧一笑,柔声道:“沈离哥哥对我真好,我安心了。”
她尚未进门,就能拿到只有正妃才有的管家权,比起白蓁蓁那个绣花枕头来说,岂不是强多了?
沈离心中最在意的人,到底还是她。
白蓁蓁回了凝月阁,晚晚还在替她分析利弊。
“虽然这一出看起来挺吓人的,但是云姑娘嫁不进来,王妃以后岂不是能高枕无忧了?”
晚晚一边说着,眼睛亮了起来:“殿下不纳妾,云姑娘迟早要回去,以后殿下一颗心一定会放在王妃身上的。”
白蓁蓁差点打个
冷战,可千万别。
晚晚没发现白蓁蓁神色异常,接着高兴的自言自语道:“等到大将军得了军功回京,陛下一定会更看重白家,到时候王妃的日子就会越过越好……”
位于京城东大街的落云堂,是公子襄的私宅。
此刻他正穿着一身淡青色衣衫逗弄养在莲池里的金鱼,对面则是另一位衣衫华丽的公子。
而那位公子拿着小厮送进来的信,饶有趣味的看了两遍。
“还没看够?”公子襄问道,没等他回话,他自己补充道,“靖王府这出戏真是越演越有趣了。”
对面那人把信放下,冷哼一声:“可惜,白蓁蓁这次免于受辱,还真是令人不甘。”
公子襄一笑,没有接话,转移了话题:“你既然已经回京,为何不去面见陛下?”
对面那人淡淡道:“十三年了,我一直被外放在玉陵郡,只当父皇忘了我这个儿子。现在突然召我回来,我总要弄清楚原因。”
父子血脉,哪是那么容易就断掉的。”公子襄道。
“所以,你这个父皇面前的大红人,别告诉我只是因为他想我了。”玉陵王语调中带着讽刺。
公子襄逗弄着鱼儿的手顿了顿道:“还真是。”
玉陵王冷笑一声,随即
道:“不说这个了,说说白家吧,匕首拿到了吗?”
公子襄摇头,想起上次见到白蓁蓁的样子,那么重要的匕首丢了,她一点都不着急,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周礼被我的人抓回来了。”公子襄的声音十分柔和。
玉陵王却莫名打了个寒颤,又拿起了看过几遍的信,连拿倒了都没注意:“下手轻点,别再弄疯了。”
白蓁蓁打个哈欠,折腾这么久,她得把白天没有睡完的觉重新补上才行。
然而她刚沾到枕头,晚晚就红着眼睛义愤填膺的来找她:“殿下要把王府的掌家权交给云姑娘,她连门都没过,就算过了门也是个妾室,这简直太不把王妃放在眼里了!”
白蓁蓁神色淡淡的:“生气什么,早知道沈离是个什么德行,以后还有更气的事呢。”
晚晚怔了一瞬,仍旧带着哭腔:“就让那个云出岫那么得意吗?”
白蓁蓁摇头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晚晚虽然很着急,但看白蓁蓁这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又想到白蓁蓁这次受伤之后,似乎行为比以往冷静了许多,最终还是听她的话,暂时放了心。
白蓁蓁想了想,道:“我嫁过来时,我爹给我准备的
那些嫁妆呢?”
晚晚猛地一惊,急得跳脚:“对,咱们得赶紧拿回来,可不能落到云出岫手里。”
说着,她便要出门去了。
方转过身,听到白蓁蓁叫她:“不急,就在王府的库房里放几天。”
晚晚道:“再放几天,说不定就成了云出岫的了。”
白蓁蓁托着腮,幽幽道:“将军府的东西,她敢拿,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于是之后的几天里,京城之中风平浪静。
原先定好的靖王纳妾一事暂时取消,没了乐子可看也就罢了。
意外的是,连玉陵王回京之后说好的接风宴也取消了。
“大皇兄一回来就顶撞父皇,本王真是多虑了。”沈离的眉头一点点皱起,他这种性格,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对了,本王把管家权给了云出岫,王妃没有再闹吧?”
管家低着头道:“没有,王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是在静思己过。”
沈离垂下目光,声音仍旧冷漠:“你去吧。”
管家应一声,立刻离去了。
沈离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动手给自己倒茶,倒完了也不喝,只转着茶杯。
没有再闹,这实在不符合她的心性。
她现在如此乖巧,难道是博取自己关注的新方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