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妹!你快撒手放开三丫!嫁去老朱家有啥不好的?他家天天杀猪,顿顿吃猪油拌饭都能供上溜!”
“大嫂,如果是好姻缘,老朱家就该三媒六聘的来娶,咋还像抓猪羔子似的抢人呢?这事儿我心里不落底,得好好打听打听……”
“二弟妹,如果不是朱权喝醉酒答应了的,这事哪能轮到三丫?人家老朱家在外边等信儿呢,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闫芳香的两条胳膊被两头分别扯着,一头不顾死活的扯,另一头有所顾忌,使得闫芳香失了重心倒在地上,眉骨上磕出了血。
“三丫!”张红英赶紧把女儿揽在怀里,紧张的用袖口捂住了女儿的额头。
闫芳香睁开眼睛,看着怀抱着自己的熟悉且年轻的脸,懵逼的叫了句:“娘?”
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了帮弟弟还赌债偷家里的钱、被丈夫把脑袋浸在水盆里淹死了吗?
闫芳香不可思议的再次看向四周,破旧的土坯房,带着豁口的泥墙,令人作呕的鸡屎味儿,后腰斑秃的老黄狗……以及,瘦成枯爪子一样的自己的双手……
入目的每件东西都在提醒她,她重生了,回到了二十年前。
上一世,闫芳香的爹闫二柱死的早,张红英带着三个孩子在老宅,本就不高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好在闫二柱给二房留了后-----儿子闫建勋,不让儿子吃苦遭罪成了张红英活着唯一的念想。
在张红英的灌输下,闫芳香和姐姐闫芳兰逆来顺受,一切以弟弟为先。
姐妹俩的亲事,都是大伯娘孙亚茹做的主,皆是连哄带骗、以弃养弟弟为要挟。
上一世嫁进朱家后闫芳香才知道,朱家父子皆是屠夫,吃喝嫖赌样样通,尤以暴戾闻名,前婆婆是被公公朱权用洗脸盆给淹死的,后婆婆是被丈夫朱广文一烧火棍打瘸的。
为了给儿子娶媳妇,朱权给闫大柱下套,逼闫家以女儿还赌债。
命运再次来到了岔路口,进一步,人间炼狱,闫芳香决定,宁死也不再入朱家的火坑!
闫芳香冷漠的看向孙亚茹:“大伯娘,朱家既然有你说的那般好,就让芳芝姐嫁过去吧!”
孙亚茹顿时被说得哑口无言,半天才喃喃道:“芳芝她是想把好姻缘让给你这个妹妹……”
闫芳香毫不退让:“长幼有序,姐姐不嫁,妹妹不先嫁!”
孙亚茹心里无比诧异,一向唯唯诺诺的死丫头,今天怎么大变样了,一句话能噎人二里地,像疯狗一样死咬着自己亲闺女不撒口。
孙亚茹拿出了杀手锏:“三丫,就算不为你娘考虑,也得为建勋考虑……”
提起弟弟,闫芳香内心无比复杂,自己一辈子悲惨的命运,弟弟可以说是诱因,被娘惯的好吃懒做,奸懒馋滑,坑蒙拐骗,性子不像死去的爹,反倒像是大伯。
闫芳香咬了咬牙,斩钉截铁的回答:“我不嫁,如果大伯娘嫌我和我娘拖累,我娘俩可以离开老宅单过;至于我弟,我爹留下三亩田,也不至于饿死,如果灾年真饿死了,也是天意,我管不着。”
孙亚茹吓了一跳:“饿死?你不管你弟弟了?”
闫芳香深吸一口气:“他是闫家的骨血,自然有闫家管着,我是外姓人,可以走。”
疯了,疯了,全疯了。
这还是那个护弟成魔的闫芳香吗?这个闫芳香,简直是软硬不吃,油盐不尽。
死丫头要是不嫁,大房的闫芳芝就得顶账嫁过去。
孙亚茹自然不肯,一是舍不得亲闺女,二是闫芳芝给她看了李秀才写给她的亲笔信,那个内容哦,别提了,郎有情、妾有意,和尚光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
李秀才,那可是临安县首富的儿子,秋试呼声最高的进士郎,还有做大官的亲戚,将来铁定有大出息,比朱家那俩活阎王不知强多少倍。
孙亚茹脸色一落:“死丫头,今天这亲,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养你们娘仨这七年,就算是条狗,也得知道感恩报答了。”
孙亚茹招呼丈夫、两个儿子就要强行拉人了。
现在的二房只有张红英和闫芳香两个,大姐闫芳兰已经出嫁,弟弟闫建勋不知所踪,势单力薄,根本不是大房的对手,何况院外还有朱家父子那对儿浑不吝等着呢。
眼看着孙亚茹挡住了张红英,闫建功和闫建业要伸手拖闫芳香了。
闫芳香心一横,高声喊喝:“大伯娘,我知道你为啥不让闫芳芝嫁人,闫芳芝有心上人了,我看见了!看得真真的!”
孙亚茹吓了一大跳,赶紧跑过来捂住了闫芳香的嘴,低吼道:“你乱叫什么呢?再乱叫老娘撕拦你的嘴!”
闫芳香毫不犹豫的张嘴,把孙亚茹的手掌咬出了一排血印子,疼得孙亚茹一叫唤,回手一巴掌甩在了闫芳香的脸上。
闫芳香狠戾的舔掉嘴角上的血迹,破釜沉舟:“大伯娘,我瞎没瞎说,你问一问闫芳芝就知道了。一句话,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她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