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发是这里的帮工,除了死者外,他是唯一一个经常出入水库的人,能够找到这些血渍,并且将现场处理干净的人,也只能是他了。
听了我的分析,陈警官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急忙对杨毅说道,“留下几个人,守着这个渔场,其他人跟我去隔壁村子,找一下这个李广发!”
这附近方圆十里内,就只有一个名叫断桥村的村子,我们根据车载导航,很快就找到了这个村子。
到了村口,陈警官没有急着进村,而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过一会儿,就有个勾腰驼背的老头走出村委会大门,热情地跑上来迎接我们。
陈警官对我介绍,说这老头姓马,是断桥村的村主任,接到上头的委派,专门来配合我们行动的。
看得出,陈警官在体制内应该挺有分量,一个电话就能联系上这里的村主任,能耐果然不小。
趁他和马主任讨论案情的事情,我也爬上一块石头,观察起了村子里的环境。
这是一个贫困的小山村,八成的房子都是破旧的木瓦房,东几家、西几家,全都歪歪斜斜的不成样子。村道旁边有几个穿开裆裤的小孩在玩泥,没人管,此时已经到了傍晚,有几个村民背着收割回来的包谷,正在村口的院坝里晾晒。
这村子规模很小,一看就贫穷,但是在村尾处,却建造了一栋挺大的宅子,高墙绿瓦,颇为气派,我找到马主任,指向那栋建筑,问什么人住在那里?
马主任抽了口旱烟,说哦,那是李广发的家。
李广发家里,居然有着这么大一栋屋子?我表示吃惊,马主任则笑着告诉我,说是啊,我们这个村子比较穷,大部分年轻人都搬走,去了县里和市里生活,唯独这个李广发却有自己的生财门道,一直没有搬走。
我又问道,“他不是渔场的帮工吗?我和李广发见过一面,感觉这人老实巴交的,一看就不像特别有钱的样子,哪儿来的钱,修这么大一栋豪宅?”
马主任又说,不是的,李广发之前一直经营渔场,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水产大王”,但近些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不再承包后山的水库了,而是把水库交给了另一个本家人承包,还免费去水库打工,传授了他不少养殖技术……
听着马主任的叙述,我眼中微微闪烁了几下,再看向陈警官,发现他也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么说来,李德才正在经营的水库,之前一直是李广发在搞养殖?
我立刻想到了什么,陈警官也向我点了点头,转而让马主任带路,表示要去找李广发好好聊一聊。
为了避免惊扰村里的人,我们选择徒步进村,走了十几分钟,总算来到了李广发家的大门口。
距离越近,我越能感受到这栋宅院的豪华,青砖绿瓦,门口挖了一个池子,池水中栽种了几棵柳树,生长的十分茂盛,发散的枝条几乎盖住了整个院子,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环境很幽静。
但不知为何,当我看见这几棵柳树的时候,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风水上说,前不种桑,后不栽柳,院里不栽鬼拍手,李广发却发其道而行,在家门口弄了这么多柳树,几乎完全遮蔽了院里的太阳光,而且在院子后面,还挖了一个人工形成水渠,排闼环绕,一直蜿蜒向水库方向。
这水渠里的水是活的,还在流动,应该能够直接通往那个水库,水面也是黑黝黝的,看着不宽,但却很深。
这时候马主任已经跑去敲门了,砰砰砰的敲门声响了一阵,院子里立刻跑出一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中年人,正是李广发。
他看向了我们三个人,却没有让我们进屋的打算,而是一脸戒备地问道,“你们找我干什么?”
马主任立刻说,“我身边这位陈警官,他是刑警队的,正在调查一起凶案,来找你了解下情况。”
看得出,李广发和村里人并不熟,即便马主任这么说了,他却仍然戒备地看着我们,过了好久,才不情不愿地开门,邀请我们走进了院子。
晚上风很大,院子是回形结构,不通风,漆黑的屋里便飘散着一股很浓郁的腐臭气息,与宅院的环境格格不入。
李广发没有开灯,而是搬来几根凳子,邀请我们在院里坐下来,然后询问起了我们的来意。
我立刻说到,“李哥,之前我在渔场和你见过面,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李德才请的帮工对吧?”
谈及“帮工”这个字眼的时候,我还刻意当着他的面,扫视了一下院子里的环境,很显然,李广发住得起这么大的宅院,家里肯定是不缺钱的,以他的经济条件,跑到渔场给人充当帮佣,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李广发却没有太大的反应,点点头,说是啊,之前那个渔场一直是我在承包,可前年我摔伤了腿,已经无力继续经营下去,所以就把渔场转包给了李德才,他是个新手,养殖技术不成熟,要求我隔三差五过去指点,我就去了。
陈警官又问道,“那最近这两天,你有去过渔场吗?”
李广发立刻摇头,很生硬地说没有,然后用手指向了我,说自从两天前,这位廖小哥去了渔场之后,李德才就没有再给我打过电话了,他不主动请我过去,我也懒得去渔场查看情况。
谈话进行到这里,氛围就有点僵了,陈警官见问不出什么,便提出要告辞,李广发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站起来,送我们到了门口。
离开李广发的家,我们沿着村里的小路走了一会儿,到了远处,我又回了一次头,发现李广发仍旧站在门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乱糟糟的头发里,满是血腥之气。
其实,我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只是还没抓到证据,所以不知道该不该向陈警官说。
陈警官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刑侦了,洞察力自然不差,等到了没人的地方,他立刻停下来,扯了扯我的袖子说,“这个李广发,有问题。”
我嗯了一声,淡淡点头,问陈警官看出什么了?
陈警官说道,“刚进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可李广发却不肯点灯,而是拦下我们在院子里谈话,显然是为了隐藏什么,另外,在他家里,还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气,很像腐烂的鱼虾,但是味道却更重一点。”
他怀疑,那只水猴子的尸体,应该是被李广发带了回来,还没来得及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