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馒头山

说实在的,我有点不高兴。

这年头大环境变了,很多年轻人不信风水这一套,我也能够理解。

可不信归不信,你当面痛斥我搞封建迷信,是不是有点太不尊重人了?

我对走来的马贵说,“风水不是迷信,这里面门道挺深的,你们不了解也很正常。”

我这个人平时不喜欢跟人论长论断,只是不能容忍有人当面诋毁自己的行业,所以象征性地辩驳几句,打算摆明一下自己的立场。

谁知马贵听了这话,反倒更不屑了,把下巴一抬,说不就是行骗吗,能有什么门道,我就不信你这个,有本事你替我算一算,看我什么时候发大财呀?

我摇摇头,不再争辩下去。

马贵的面相属于比较尖酸刻薄,又不太好相处的那种,和这种人计较下去对我没什么好处。

而且他虽然表面穿戴整齐,一身的贵气,但眉宇之间却游走着一道灰线,发在山丘,隐隐有着朝命线延伸的趋势,这表示他近期的时运不佳,身边多半会有祸事发生,倘若能及时修身养性,不与人争,或许还有机会转危为安,可看他这种盛气凌人的架势,要这种人收性,简直比狗改了吃屎还难。

见我不说话,这小子反倒得寸进尺,又上前一步,质问我是不是心虚了?

我瞥他一眼,摇头,说算卦也是需要卦金的,心诚则灵,以开玩笑为目地的测算,根本就不可能灵验。

他哈哈一笑,说那样怎么才算心诚啊,不如我现在给你五百块钱,你拿了钱替我好好算一卦,看看我明年能不能发大财。

他一脸戏谑,把城市人的优越感全都写在了脸上,我实在不想跟他废话什么,可心里又气不过,便冷冷地摇了摇头,“你这脸色不太好看,鼻塌眼歪的,怕是不一定过得了今年……”

“你!”

马贵语气一滞,脸上顿时就黑了下来,张扬见势不妙,赶紧挡在中间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老同学怎么连一句玩笑都开不起,廖凡跟你说笑呢,风太大了,大家赶紧进屋去吧。”

看在张扬的面子上,马贵倒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临走时又狠狠瞪我了一眼,眼中有一种饱满的怨恨。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压根就没往心里去,等到大部分同学都散场后,张扬才走到我身边,叹了口气说,“你也是,干嘛当这么多同学的面,咒马贵短命啊?”

我正儿八经说道,“我可没咒他,只是根据这小子的面相做出合理判断而已,你还别不信,马贵这小子表面跟人和气,可眉间带煞,再加上气量狭窄,一生气就喜欢拱鼻子。”

他鼻梁本来就很塌,每次拱鼻子的时候,山根与命线的位置都会产生改变,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搞不好倒霉就在这一两天。

张扬讪笑了两声,拍拍我的肩,“好了,这么高兴的日子,先不要说这个。”

看得出,张扬虽然跟我关系不错,可打心里也根本不信我这套说辞。

我有些无奈,只好陪他去了别墅大厅,找个人比较少的角落坐下来。

晚上节目很丰富,席间大家推杯换盏,都聊起了股票、基金这些我听不懂的名词,我也懒得插话,等吃饱喝足,就打算搭乘一个老同学的顺风车回家。

谁知张扬却找到我说,“今晚就别回去了,毕业这么些年,老同学好不容易有机会聚一聚,我还打算组织一场露营呢。”

“外面这么黑,露什么营?”我有些好奇,回头一看,发现不少老同学手里居然都拎出了家伙什,什么渔网长勾,捕兽夹之类的,甚至还有人掏出了自制的土猎枪,显然是早有准备。

我惊讶不已,说怎么,你们打算进山捕猎?

张扬笑了笑,指向别墅后面的馒头山,说这一带属于自然林区,林子里的野物数量不少,我也是看中了这儿晚上能够打猎,才故意召集大伙儿跑来这边野营的。

搞什么啊,好端端的一场同学聚会,怎么弄成打猎了?

我不太同意,馒头山的地形虽说不算太险峻,可山势延绵起伏,往深了走就是一片原始雨林,环境特别糟糕。

刚下车的时候,我也观察过这里的地形,整个馒头山地势凸起,左右两边都是峭壁,唯独这里却有个隆起的野山包,好像一只被困在山壁中的大螃蟹,螃蟹的两个钳子正对后山的路,是一块比较凶险的风水地。

我皱眉说,“这地方用来打猎可不好,山里雾瘴太深,很容易迷路的,而且山腹很多悬崖峭壁,几十年没人住过,搞不好会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是吧,有这么严重?”

我话音刚落,旁边的人都笑了,尤其是一直看我不顺眼的马贵,笑的特别大声,不阴不阳地插嘴道,

“听你这意思,咱们还能见鬼不成?就算见鬼也不怕,不是还有廖大师嘛!”

另一个同学起哄道,“廖凡不会真的能抓鬼吧?”

“你还真信了?抓个鸡毛的鬼,要是真有鬼,恐怕这位廖大师跑得比谁都快,哈哈……”

同学们都笑了,整个别墅大厅充满了欢快和揶揄的氛围,剩下我一个人傻愣在门口,赔笑也不是,离开也不是,满脸都写着尴尬。

张扬有把我拉到一边,苦笑着叮嘱道,“廖凡,你也是个年轻人,怎么几年不见就变得这么神叨了,别跟大家唱反调,这样会显得你人缘不好,知道不?”

行吧……

连张扬也这么说,我还有什么可讲的?当即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他们喜欢笑就笑吧,万一真出了点什么事,有这帮人哭得时候。

话是这么说,可为了顾及这帮老同学的安全,我还是硬着头皮留下来,跟随这支打猎队伍一起走进了身上。

馒头山不大,但是林中树荫特别深,再加上入夜之后湿气很重,没走一会儿我就感受到了脚下的水汽升腾,将树叶子染得湿漉漉的。

这地方是一个圆形的大土包,继续朝里面走,就是一片比较开阔的树林,树林两侧都是高山,犹如两个巨型的蟹钳,钳口外张,正好对准了进山的路。

而在这条山路的末端,就是一个圆弧形的伤口,远望上去,好像一只巨蟹张开了十字形的大嘴,等待着我和这帮老同学主动上门,越看越感到邪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