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停下脚步,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是我胆小,这条胡同我走了十几年了,平时就算闭着眼睛都能摸过去,可今天转了这么久,怎么还在第一个拐弯处瞎转悠?
心里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我一声不吭,也不搭理那女人,继续转身朝相反的路狂奔。
不确定自己倒地是哪个环节除了问题,连着跑了几分钟,居然迷迷糊糊地,又跑回了第一个岔路口。
“难道真见鬼了!”
这一次,我停下来不敢再跑了,神经在恐惧到了极限的时候,反倒渐渐变得麻木了,主动走向那根电线杆,围绕它打起了转。
刚才那个冲我抛媚眼的站街女已经不见了,我站在电线杆前面,望着被她嚼碎了,吐在地上的口香糖,心里感到阵阵麻木。
我的记忆不可能出错,之前一直是往前跑的,没理由忽然就转身回了这里。
唯一的解释,就是身边多出了一个鬼,蒙住了我的眼睛。
这叫“鬼蒙眼”,记得二爷曾经跟我说过,运气差的人,很容易被孤魂野鬼盯上,这些游魂没有直接害人的能力,往往会借机出现在人的背后,用手蒙住那人的眼睛。
被鬼蒙眼的人,会缺失了方向感,一直在原地打转绕圈,等到累得受不了后,就会被鬼牵着手,引到山里坠崖。
结合刚才买打火机的时候,那个老头告诉我的话,我很确定,自己一定是被鬼迷住了!
“怎么办……”
我在心中不断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可冷汗还是不争气地沿着脖子往下流。
怪只怪我学艺不精,根本没学到二爷的半分本事,遇上鬼蒙眼也只能在心里干着急,现实却什么都做不了。
眼看天色越来越黑,我只好站在电线桩下,不停地哈着冷气,在心里一遍遍地思索脱困的办法,忽然脑门子一亮,拍拍后脑勺说,“有了!”
刚才我一直是往前走的,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这是因为鬼魂干扰了我的视觉,让我偏离了自己的方向感。
如果我能闭着眼睛,直接往后面倒退,岂不是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想到这里,我立刻开始了尝试,先是闭上眼睛,把手撑在墙壁上,摸索着慢慢往后倒退。
可走着走着,我又发现不对,刚后退了两步,背上就顶到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吓得我头皮一阵发麻,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妈呀”,猛回头,就看见之前卖我打火机的老头,正眯着眼睛,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小伙子,你怎么倒退着走路,也不怕摔跤啊?”
“你……你是人是鬼?”
我早就吓毛了,冷汗流满了整个脸颊,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老头没有理会我害怕的神情,淡淡地笑了一声,“你这年轻人真怪,刚才你离开杂货店的时候,我感觉你脸色不对,好心好意跟上来看一看,你居然拿这种话招呼我。”
我一愣,还没顾得上说话,老头就轻轻推了我一把,说你怎么不走了,一个人把着路做什么?
说来也怪,这一次,我跟着老头一起往前走,果然再也没有出现鬼蒙眼的迹象,短短几分钟,就出现了胡同口的尽头。
望着眼前熟悉的街道,我长舒一口气,这才擦了把冷汗,对老头说,“大爷,您是特意来帮我的?”
老头乐了,咧嘴一笑,露出两瓣包谷黄牙,说你想得美,我家就住在这附近,天晚了,我自己也打算回家,见你一个人挡在胡同口,才出来推你一把。
我哦了一声,又问道,“那大爷,之前我买打火机的时候,你说我背上有个女孩,她是……”
“怎么,你自己干的事,自己还不清楚?”老头诧异地望我一眼,嘿嘿一笑,又摇了摇头,自顾自地挤开我,从另一条胡同走了。
“诶,你等等……”
我下意识想要跟上去,可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望着沉浸在夜幕中的漆黑胡同,我心里吓得一激灵,实在没有勇气迈开脚,只能摇头放弃了。
重新返回大路,丧葬铺子距离我已经不远了,走在开阔的街道上,我内心总算不那么紧张了,便加快脚步,心里却一直琢磨着刚才那个老头,总觉得他出现的时机,未免有些太巧了。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诡异的事,我脑子一团乱麻,也顾不上往深处去想,回了丧葬铺子,便赶紧掏出钥匙开门。
可没等把门推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哒哒的脚步声,在路灯下游荡,显得特别空旷。
“二爷,是你回来了?”
我以为是二爷按照约定回家了,心中欢喜,急忙侧头去看,这一看不要紧,等我看清楚来人是谁后,却吓得裤裆一颤,差点尿出来。
在我身后站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人,长发披肩,穿着紧身的小皮衣,打扮时髦,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赫然是李雪。
完蛋了。
我两眼一抹黑,把后背靠在门柱上,吓得头皮都快要起飞了。
“你感冒了?”李雪反倒露出一抹疑惑的眼神,对我笑道。
我支支吾吾地说,“大姐,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奈何桥,你都已经害过我一次了,阴阳两隔的,你干嘛又跑来找我?”
李雪正准备伸手来摸我额头,闻言一愣,片刻后娇笑着白了我一眼,
“廖凡,你是不是傻了?我来找你说正事,什么害你啊?”
我紧张得只冒虚汗,大喊一声,“你是鬼,咱俩能有什么正事可聊的,你别过来,不然、不然我喊救命了!”
她扑哧一笑,表情像极了一只正在戏耍的老猫,忽然把手伸过来,摸了摸我的脸,
“谁说我是鬼了,不如你摸摸看,我手上有没有温度?”
这……
我本能地僵在原地,感受着李雪手上散发的体温,她的手很柔软,一点没有死人的僵硬。
随后,李雪又抓着我的手,在自己脸上碰了碰,小脸白嫩,特别有弹性,
“你要不要再摸摸我的胸口,看我有没有心跳?”
“好……”
我傻呆呆地点头,伸手去摸她胸口,还没等抓住重点,脸上又挨了她轻飘飘的一耳光。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茫然回退,李雪则一甩长发,露出傲娇的女神范,“呸,臭流氓,想得美!”
我,……
“这么说,你不是鬼?”我傻愣原地,呆呆喃呢着。
李雪嗤嗤一笑,露出一脸的小傲娇,“当然不是。”
我使劲摇头,“不对,你骗人,我明明看见你的遗像了……”
“那张遗像,是我姐姐的。”
李雪却忽然不笑了,看着我,一字一顿说,“找你迁坟的人,其实是我姐姐,最后死掉的人也是她,我这次过来找你,就是为了搞清楚她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