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动军法不足以正军纪。”赵佗急声劝阻。
都说大秦政法严苛，但自从他来到百越之后才明白什么叫乱世当用重典。
这里到处都是荒山大泽，民风彪悍不通教化，一般律法根本约束不住，只有血腥手段才能勉强镇住。
如果不许杀人以正军法，三十万大军早晚成为此地一大祸患，到时候屠戮百姓危害中原，他赵佗就成了千古罪人。
太子殿下不会是觉得以前杀孽太多想给自己积德了吧，这事自己决不能答应。
“赵将军，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有时候一个人或者比他死了更有用，也比他死了更痛苦。”秦凡耐心劝解。
“对一个将死之人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让他彻底发挥余热，你懂吗？”
赵佗不懂，皱眉看着秦凡等他解惑。
死解决不了问题，要让一个将死之人发挥余热。
张良听到这句话感觉如醍醐灌顶，许多困扰自己已久的问题突然豁然开朗。
本以为自己在思想上已经现在众人之巅进无可进，没想到还有人比他站的更高走得更远，太子殿下果然天降奇才，自己要跟他学的东西还很多。
张良更加崇拜的同时也坚定了想要追随一生的信念。
刘邦更是含笑看着秦凡，一脸欣慰。
他花了数十年时间，历经无数磨难才悟到的道理秦凡竟敢这么年轻就懂得，年轻人果然是后生可畏。
他拱手笑道：“公子已经彻底具备了政治家的格局，不争一时意气，而谋长远之利。”
气总有消得时候，但有些机会错过了可是一辈子。
秦凡摇头失笑，“老刘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我还年轻不可能彻底做个唯利是图的政治家。”
“当忍则忍，当怒则怒。做人还是要有点情绪的。”
然后又对赵佗安抚两句，“我明白你的忧虑，无规律不成方圆，但一味杀人绝对不能长久，始皇帝和前秦的例子就在眼前，难道你不吸取教训？”
听他说起前秦，刘邦项羽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幸亏始皇帝不在这儿，不然听到宝贝儿子拿自己当反面教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赵佗听着秦凡的话一脸忧虑，“回太子，我当然知道此计不能长久，但能压一天就有一天安稳，只要我赵佗在一天就没人敢乱起心思。”
说话间竟有一种舍我其谁，威压天下的气势。
秦凡心底咂摸一声，心道：这难道就是大秦遗风？秦始皇这样，赵佗也是这样，一人压尽天下英雄。
对此秦凡即是佩服又是遗憾，再厉害的人也有死的一天，个人能力无法延续。
“放心，我既然跟你要人自然有办法解决军纪的事。”
秦凡话一出口，赵佗立即期待地看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别急，等忙完今晚的事再说。”秦凡故意卖了个关子，“好好干，天亮时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百越三十万大军的问题说白了就是思想没提高到位，对律法道德没有敬畏之心，只有杀这个字才能镇住他们。
但一直杀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人总有麻木的那一天，到时候连死都约束不住他们怎么办？
所以说，思想上的事还是要从思想上下手，要让士兵们有荣誉感，有向心力，知荣辱，明是非，有一个内外的约束力。
而且具体细节太多，等解决瘟疫这个定时炸弹后再跟赵佗好好交流一番。
“是。”赵佗虽然急切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时机，恭送秦凡离开后就让人去通知李大力。
又让传令兵把秦凡刚才的话转达任安，非必要不要杀人，把那些不长眼的刺头全都送郡尉府交给秦凡处置。
时光悄悄流逝，村子里人畜都已经陷入梦境，只有少数人抱剑坐在夜色中，不时互望一眼。
赵利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突然颈间一凉，一柄剑悄无声息架在他脖子上。
“什……”还没睁开眼剑刃猛的一压陷入皮肉里划开一道细细的血线，鲜血直流。
赵利识时务的闭了嘴，煞白着脸色小声道：“你们究竟是谁的人？”
“赵佗，还是刘邦？”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两人，也只有这两人有能力把人安插到自己身边。
“别说话，老实点。”穿着夜行衣的人低喝一声，剑刃再次贴近喉咙。
赵利疼的惨叫一声，感觉自己喉管似乎被利刃划破隐隐有些漏气，但他不敢出声激怒这些贼人，只能忍着疼拼命压低声音，“这位壮士，你究竟想做什么？”
“再敢说话就杀了你。”那人压根不回答，只是把剑又压低两分。
赵利心神俱骇，遇到这种人狠话不多的狠人彻底没了办法。
黑衣人看他终于老实，命令道：“站起来往外走。”
赵利飞快披了件衣服遮住自己的缺陷，连伤口都不好包扎就爬下床，在那人示意下开门朝外走。
一起都静悄悄的，除了聒噪不停的虫鸣声，风穿过树叶的沙沙细响，四周静谧的可怕。
那人剑架在脖子上挟持着他往村外走去时，赵利立即意识到不对。
周围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诡异。
那些被他派出去巡查看守的人全都不见踪影，甚至连深夜的犬吠声也一直没听到。
他着急地转动眼珠，终于看到远处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正是今晚负责护卫他安全的人之一。
脖颈处滚烫鲜血不停涌出，赵利紧张地抿了抿唇，突然向后一撞趁身后人反应过来之前往前冲过去，一边跑一边大喊，：“来人，抓刺客。”
声音如同利箭一般猛然划破夜色中的静谧，炸响在对方耳中。对方朝着边看了一眼，立即拔剑冲了过来。
“快，快救我！”赵利一边跑一边喊，越来越多的人影出现在附近，齐齐朝这里奔过来。
身后那人还是不肯放过他，哒哒哒的脚步声紧随身后，冰凉的剑尖堪堪划破他的衣服，再深一点就是血肉。
“赵公公！”救他的人急忙扶住他，提剑就要去抓刺客。
呼，终于得救了。
赵利身子一软就要倒下。
嗖~
一支利箭划破长空，擦过他惨无血色的面皮，带出的鲜血还在空中飘零，箭身却已经没入他身前那人背部。
噗的一声破体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