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秦始皇再次从秦凡这里了解到许多新的知识。
了解到恒河流域曾经灿烂辉煌的文化正在经历动荡，了解到那个出身于饲养孔雀家族，以武立国的王朝在失去英明君主的统治后正在逐渐走向衰落。
历史的相似性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没能及时发现秦凡的才能，等他死后大秦分崩离析，天下将会再次进入混战，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骨肉分离。
他错了，错在以为用武力打下的帝国可以用仁义两个字来统治，错在曾经想着让扶苏这个君子仁人来继任大秦。
秦始皇紧紧握住秦凡的手，千言万语汇于喉间，却只能说出一句，“天下之重，唯有能者承之。”
扶苏担不起这天下之中。
除了秦凡，谁都不能。
秦凡将两个文明古国同阶段的历史对比之后也曾感堪万千，但也只是感慨。
始皇帝不知所终，如今的大秦掌握在他父子二人手里，就绝不会走上覆灭的老路。
他拥有后世两千年的文化储备，又有系统这个大杀器，秦国在他的辅助之下只会越来越好。
秦凡安慰地拍了拍老人，“老爹放心，你不是秦始皇，我也不是秦二世，以后也决不允许秦天成为一个没有决断的软弱君王，新秦只会越来越好。”
此去镇压百越之乱，顺道南出印度去领路异国风采，哪怕现在吞不下印度也要布置一番以便将来收其为大秦藩属。
两大文明，大秦风采在无人可膺其锋芒。
秦始皇只觉得那句你不是秦始皇各外刺耳。
你不是秦始皇......
这小子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还是故意试探？
始皇帝目光微微闪动，被儿子背刺的愤怒和暴露身份的忐忑交缠在心底，于是干笑一声岔开话题。
“你既然想取印度，总得有个章程。此地远隔万里，不说攻打，哪怕派遣使者都困难重重。”
四大文明古国各自发展互不影响，正是因为地理阻隔。
如果秦凡不是来自两千年后，哪里想的到荒漠孤山之后竟然有另一个文明遥相辉映。
秦凡听着老爹的话赞成点头，“这也是我想跟老爹商量的，路途遥远，危险重重，不过我们可以走海陆，顺海而下。”
“就让儿子先走一遭，替我大秦探探虚实。”
见识过百济东瀛的荒芜落后，秦凡不得不面对两个悲惨事实。
一则这个世界的国家是真的穷，文化也是真的落后。
四大文明古国也不过是这个时代其他文明衬托出来的佼佼者，具体发展到了是什么地步谁也不知道。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解对手是一件很必要的事情。
二就是现在的土地远没有他所想的珍贵。
整个地球还处于一种地广人稀的状态，此时的主要人口仍集中在四大古国的发源地，逐渐向周边辐射。
地多人少，哪怕作为此时人口密度最大的四大文明古国，也有着人口不足的问题。
这实在是一件让人哭笑不得又没办法的事，列国纷争不断，不是今天你跟他打，就是明天我跟你打，多少青壮劳力死在战场上。
田间地头没了劳力，收成就少，少了就会饿死人。
疫情、灾荒、短寿.....
各种原因加在一起，人口根本增长不起来。
古人总说杀俘不祥，气势更现实的原因是缺人，每个国家都缺人，男女都缺。这件事国主们知道，大臣们知道，甚至有些聪明点的平民也都能意识到。
可是不能直说，干脆扯出杀俘不祥这面大旗来忽悠人。
造反之前的秦凡万万没想到，自己征服天下的宏愿最后因为人口不够分而暂停。
征战四方，一统天下固然重要，可现在抢下来有什么用？
可天下能占的地方太多，大秦的人口却太少，劳动力有限，大家能种的地就那么点。
真是越想越觉得可怕，大秦富强的道路上竟然有这么多问题，秦凡身上的紧迫感越来越重。
秦凡狠狠一咬牙，“老爹，大秦的问题太多，儿子想做的更多。”
“我想让大秦子民人数过亿，人人有书可读，每日三餐可食，生病有药吃，天冷有衣穿。”
“老爹，这样的大秦你想看到了？”
南城改造已经初见成效，所有人都说很好，但还远远达不到秦凡想要的。
小五只是极少数的幸运儿，南城仍旧有人住不上舒适的屋子，读不起书，吃不饱饭。
即便他们已经很知足，很幸福，但秦凡还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够。
集天下之力供养一城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是大秦所辖郡县都能想南城一样，甚至比现在的南城更好。
始皇帝听着秦凡描述，只觉得心潮澎湃，深深看着自己的儿子，“此万世之功业哪怕秦始皇也不敢想不敢做，凡儿能有此志已经远胜于他。”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要的是天下一统，秦凡要的却是天下盛平，不愧是他嬴政的儿子。
秦凡嘿嘿一笑，伸出一根晃了晃，纠正自己老爹，“爹，不是我，是我们。”
“而且儿子并不觉得这个想法有什么了不起的，儿子只是觉得，每个人来人世走一遭不容易，所以人就该这么活着。”
人就该这么活着，秦凡所得斩钉截铁。
秦始皇忍不住愣了一下，他从没想过普通百姓可以过上这样的日子，一直以为一统天下，停止纷乱，让百姓休养生息就可以了。
在战火中成长出的帝王，虽然知道苍生疾苦，知道乱世有多么可怕，却从没见过盛世人间，不知道什么叫安居乐业。
此刻有人告诉他，原来老百姓可以有这样的活法，这位千古一帝突然觉得心头一空，随即怅然大笑，“哈哈哈哈，凡儿说得对，我大秦子民就该这样活着。”
凡儿的话他记住了。
一统天下远远不够，他要让大秦子民安居乐业，创下一个大秦盛世。
秦凡就知道老爹一定是赞同他的，于是继续道：“儿子深思熟虑之后，更觉得人不能困于一隅，所以这次出去还要再跟父皇讨一个人。”
“你要讨谁？“嬴政问。
秦凡果断吐出两个字，“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