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石竹一溜烟儿的跑过来,高声禀告。
“孟子仪?她今天没沐休啊?”乔瑛怔了怔,“按理,她应该在户部坐班,怎么会过来?”
她有些不解,却没耽误,扬声道:“请到书房去。”
“是!”石竹应声,转身而去。
乔瑛也去了书房,刚刚坐下,石竹就把孟子仪领进来了,两人互相见了礼,乔瑛都没请她坐下呢。
孟子仪直接道:“乔翼长,今日下官前来,是因为贵人相邀!”
“贵人?是曲……咳咳咳,元仙长吗?”乔瑛噎声。
曲昌公主被御命带发出家,她的‘曲昌’封号当然是没了的,公主这个尊称,也不好在叫,偏偏,也不是忘了,还是故意的,永安帝不曾给元星律任何法号,皇觉寺的僧人,也不敢自行做主。
在众人口中,元星津竟然没个明确的称呼。
除了永安帝,没人敢直呼她的名。
开玩笑?
她姓元啊,国姓啊。
偏偏她又是个戴发修行的,也不敢叫她‘元姑娘’,所以,众人对外的称呼,一致都是‘那位贵人’,或者像乔瑛所说的‘元仙长’。
当然,这是对外的‘称呼’,真见了面,该叫公主,还是要叫公主!
这是人情事故。
“她叫我们什么事啊?”
乔瑛询问。
孟子仪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贵人不止叫了你我,还有从阳姐姐和须白!”
“她们两个今日沐休,已经提前过去了,我刚刚请下假来,过来告知你一声。”
“哦,那就走吧!”乔瑛闻言,没敢怠慢,直接起身,抓起件斗篷披上,便抬步迈出门槛。
元星津算是她事业上的‘贵人’了,进得洛阳后,几次大事,都是因为有她的‘帮助’,乔瑛才能走的顺顺利利,更何况,她如今在永安帝面前有脸面,还是靠做人家的‘替身’。
正主有事来唤。
乔瑛当然积极。
孟子仪也没怠慢,跟在她身后,两人没有坐马车,而是骑马。
扬鞭而行,她们很快出了城,顺着官道一顺向南,跑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她们来到皇觉寺。
皇觉寺——其实是个和尚庙,始建大元开国的时候,那会儿,元太祖的小儿子生来体弱,有个算命的说他:天生佛性,应该出家为僧,太祖皇后舍不得儿子,就有臣子进言,给小皇子找个替身,代他身家。
皇觉寺,就是盖来给那个替身住的。
后来慢慢的皇觉寺成了大元的国寺,一直都是僧人管理,直到二十年前,明高祖壮年病逝,留下一堆花样年华的妃子们,继任者嫌后宫这么多‘妃母’麻烦,就直接把她们送到了皇觉寺出家。
至此,皇觉寺被女尼们占领了。
直接的老寺反到搬到了五里外,和尚们都被‘铲’过去了。
皇寺一分为二。
当年的静安师太和如今的元星津,都住在后改的寺庙里,而且,她们的身份都很尊贵,几乎独占半个寺院的面积。
乔瑛被小尼姑带着往里走的时候,真的感觉到了走的腿疼。
足足走了有两刻钟啊,她穿过了两片林子,一汪深池,几座假山,外加四个小花园,最终,在曲径幽深里,找到一座清雅的,悠然的竹林小屋。
“每次来这里,我都难免感慨一声……”
永安帝是真有钱啊。
乔瑛咬牙。
“万岁爷是疼爱贵人的!”孟子仪理解错了。
因为这寺庙的风景,是元星津出家后,永安帝特意动用私库银子修的,原本皇觉寺可没这么大,是永安帝把自己的皇家园林扩建进来了。
这湖,这林,这竹园,原本都是永安帝园子里的。
“姑娘们进吧,贵人早在等你们了。”小尼姑停在门前,恭敬低语。
乔瑛和孟子仪颔首,两人轻轻叩门,片刻,柳从阳把门打开,“你们来了,进来吧!”
她语气沙哑,眼睛有些许红肿。
像是刚哭过。
乔瑛和孟子仪对望一眼,满心疑惑着,她们走进屋来,入目,便是须白跪在元星津面前,她的脸色倔强又悲伤,眼泪顺着黝黑的脸庞流下来。
“我不会离开了!”
她诅咒发誓般的说。
柳从阳也咬着唇,慢慢的跪下。
两人面前,元星津一身素衣,神色不像刚刚被迫出家那么抑郁,冰雪般的容颜平静,她的唇边,甚至勾着笑意。
“从阳姐姐,须白,你们这是做什么?”
孟子仪惊了,慌乱着上前拽住柳从阳和须白胳膊。
两人垂首跪着,沉默不语,眼里流着泪。
孟子仪谁都拽不动,脸上茫然又恐惧。
“公主,您叫我们过来,是准备给几位姑娘,她们另……”乔瑛看着一幕,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些衡量,她试探着问。
“不错,我是打算,给她们另找条出路!”元星津没有拖延的意思,也没理会用哀求眼神看着她的柳从阳和须白,她沉声道:“这段时间,如梦似纪,半死半活,我也想了不少。”
“我做的事,我从来没后悔过,可是,我也明白,哪怕父皇原谅我,我一个杀母灭祖之人,也很难有机会再出现在人前。”
“不过,我听你的,推进了女科,不至于你们孤立无援,算是我对我们的结盟做出最后的贡献!”
元星律看着乔瑛淡声道,随后,又垂眸看了看柳从阳等人,“至于你们……”
“从阳姨母,自我母亲出嫁后,一直是你在照顾我,我视你如母如姐,子仪,你是我的伴读,国公府的姑娘,对我不离不弃,须白,我们认识的最晚,但你对忠心耿耿。”
“我气过你那么多听,不听话,任性又矫情,你却一次一次的帮我,我真的很感激你们,也很对不起你们。”
“我知道,你们家里都